褚問急急地喘了口氣,有些痛苦地捂著額頭。
明明都是數百年前的舊事了,他為何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謝酩攢著眉心,忽然伸出手,乾脆利落在褚問頸側一砍。
褚問毫無防備,腦袋一歪,便昏了過去。
顧君衣簡直目瞪口呆,接住褚問,無言道:「謝宗主,你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謝酩臉色平靜,嗓音疏淡:「海邊偶有墮海者,生死一線被救回來,往後再踏足海域,便與大師兄的反應相似。與其醒著折磨,不如昏過去什麼也不知道。」
楚照流從未聽說過這事,茫然望向顧君衣:「大師兄曾溺過水?」
「這我就不知道了。」顧君衣攤了攤手,「我入扶月宗時,大師兄已是師尊座下大弟子,從未聽說過此事。」
他沉思了下,忽然想起一事:「不過大師兄也確實很少接近水域,師尊也有意讓他遠離。」
百年前,本來要被調去泠河鎮守的是褚問,扶月仙尊思忖之後,溫和地和顧君衣商量了一下,換成了顧君衣。
結果百年之後,褚問因為擔心謝酩和楚照流,跟來了這座小島,沒想到那個神秘人竟然會把眾人帶入水底。
三人靜默了片刻,之前一直沒機會說話,現在倒是有了。
海龜還在不斷下沉,楚照流張嘴吐出串泡泡,瞅了眼顧君衣:「恢復得不錯嘛,我還以為你心願已了,迴天乏力呢。」
顧君衣嗆了嗆:「師弟,你也太會說話了。對了,等回去了,和你介紹個人。」
「誰?」
「你嫂子。」顧君衣得意地拍了拍胸口。
楚照流被驚得頭皮一麻。
他那位素未謀面的嫂子,不是七十年前就死於雀心羅毒手嗎,顧君衣這是思念成疾?
大師兄陷入昏迷,二師兄精神錯亂,扶月宗的未來忽然一片黯淡。
他憐憫地看看顧君衣,悄聲問謝酩:「他這是什麼症狀?燕逐塵能救嗎?」
謝酩垂下雙眸:「沒救了。」
顧君衣忍無可忍:「別以為你們倆在那兒咬耳朵我聽不到!阿雪,你出來跟他倆說句話!」
坐在他識海內的陸汀雪正吹著玉笛,聞聲嘴唇稍稍移開寸許,冷漠地吐出兩個字:「無聊。」
並不打算搭茬。
顧君衣冤得想吐血。
他想自證一下清白,凝視著黑暗某處的謝酩忽然開口:「妖氣越來越濃鬱了。」
不僅是他,連其他人也漸漸察覺到愈發濃鬱的妖氣,彷彿在大戰過後消失無蹤的妖族都藏在了這片海底——這近乎是件很荒謬的事,就在流明宗的眼皮子底下,一群妖族在此龜縮!
那股無名的禁錮之力也逐漸鬆動,其他人紛紛靠攏過來,臉色很難看。
出現半妖還只是件小事,但不論在哪個門派範圍,出現了這麼多妖族,都是能驚動整個中洲的大事。
這件事這麼不正常,在海底還得仰賴謝酩,有不滿的嚥下嘴裡的話,祭出本名神兵,警惕防範四周。
隨著腳下一震,海龜帶著眾人穿過了一層泡泡似的隔膜,隔膜之後,海水盡褪。
在深不可測的海底,居然還有一片空間!
進入視線的,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百妖,睜著血紅的眼,發出了古怪的笑聲。
顯然是等待已久,請君入甕。
這是個局!
各家各派的首腦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
半妖少年被推出來,就是為了把他們引過來的!
噌地一聲,楚照流拔出無名劍,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謝酩不好動用靈力,顧君衣又重傷未愈,面對這麼多妖族,他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