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苦藥香倏地遠了,謝酩喉結動了動,將袖間探出來的毛茸茸鳥頭一把摁回去,小肥鳥只來得及發出聲短促的「嘰」,就被暴力鎮壓。
謝酩這才平靜地走回楚照流身邊:「所以?」
「我也不知道母本在哪,等會兒去找楚家主做一番親切友好交流罷。」
楚照流回完聲,見小肥鳥沒再鑽出來了,欣慰地勾起淡紅唇角,耳墜搖搖晃晃的,笑容也有點晃眼:「很好,謝宗主,請保持下去,不要公然遛鳥。」
「……」
謝酩漠然道:「我看它的大小挺適合塞進你嘴裡。」
啾啾不屈不撓地重新鑽出腦袋,見到楚照流,興奮地引頸長鳴,怎奈身形肥碩,撲騰了兩下也沒能飛起來。
說好的笨鳥先飛呢?
楚照流嘖嘖搖頭,邊提腳開溜邊評價:「你遲早要被蟲吃了。」
小胖鳥再次感受到嫌棄,抬起一邊翅膀遮住腦袋,又嘰嘰哭起來。
楚照流這次沒能溜走。
謝酩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顯然是要計較他剛才不著調調的流氓話。
楚照流眼睜睜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小胖鳥,鼻尖一癢,實在沒忍住,低頭靠在謝酩的廣袖邊就打了個噴嚏。
謝酩剛要開口,他沒忍住又連打了兩個噴嚏,鼻尖眼角都泛起微微紅意,忙不迭投降:「饒了我吧劍尊大人,您老天下無敵!」
謝酩濃睫低垂著,微眯著眼看了他半晌,想想這人方才還大言不慚的「你打不過我」,又有些好笑又有些遺憾,把蹦躂夠了的小黃鳥揣回兜裡。
正在此時,前堂似乎有了動靜。
楚照流揉著鼻尖,眸光微微閃爍,說話時還帶著點鼻音:「子時已過,祭祀隊伍要出發了。謝宗主,隨我走一遭?」
謝酩並無意見,頷首同意。
楚家的祖墓在莽莽群山之後,按照規矩,一般也是這時候出發。
傳承數千年的大族,祭祀典儀肅穆又規矩繁多,楚荊遲邀請了天道盟的成員來楚家,除了商議魔修的事情,恐怕還有著點「看看我楚家風儀」的意思在裡頭,彰顯下老祖宗的厲害與底蘊,好在天道盟更上一層樓。
面子成分居多。
兩人回到前廳,正好撞上了整裝出行的眾人。
楚荊遲站在首位,正與五長老交談著,見到楚照流,露出一貫儒雅隨和的笑容:「祭祀隊伍要去後山了,賢侄來得正好。」
其他人本來還在說著話,見到謝酩,立刻全成了啞巴。
氣氛凝固了一下,只有杜夫人笑眯眯地摸著她懷裡的小貓,還有空跟楚照流打招呼。
楚家年輕一輩的子弟則目光各異,全部盯著楚照流。
在楚家這種地方待著,要麼看資質,要麼看血脈,資質越好,血脈越純,待遇就越好。
當年楚照流在楚家的待遇,與塵世裡的小皇帝也差不多了,楚家的規矩森嚴,楚照流卻是個不講規矩的,也因為資質血脈得到格外優待,其他人自然心生不滿。
他還好好的時候,沒人能對他做什麼,他一跌下來,人人都想踩一腳。
楚照流在扶月山上修養的百年,在楚家眾人眼中也就成了縮頭烏龜、不敢下山。
但是他現在下山了。
身邊還跟著謝酩這個煞神。
被幾乎能在身上灼穿個洞的視線盯著,楚照流依舊面不改色:「巧麼?我覺得不巧。」
五長老瞥了楚照流一眼,眉頭皺了下,朝楚荊遲拱了拱手:「家主,該出發了,再耽擱下去,就該誤了時辰了。」
楚荊遲點了下頭:「出發吧。」
眾人紛紛御劍而起,人群末尾的楚勛掃來一眼,不懷好意地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