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楚照流被他惹炸了毛,跑了。
左右無事,謝酩便與宗門長老一起商議了下問劍大會安排與部署。
因為妖族襲擊的事,一切都以最高等級的防備為先,避免出事。
謝酩坐在首位,聽著眾位長老管事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借著啾啾的一根尾羽,分神查探了下楚照流的動向。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一勾。
看來是冷靜下來了,沒跑出島去。
但又不願意回來。
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
海島風起雲湧,天色擦黑時,楚照流逐漸意識到了個大問題。
他現在和謝酩住在一起,睡在一張床上,蓋著一條被子。
覆在嘴唇上的熱意似乎再次溯回,楚照流頭一次痛恨自己的記憶力太好。
回去,總覺得太不自在太尷尬。
不回去,又擔心謝酩睡不著。
楚照流沉思著,溜達去了燕逐塵暫居的藥峰別院。
燕逐塵正拿著帳本,滿意地寫寫畫畫——這些日子累是累了些,但賺得多啊。
尤其從謝酩身上薅來不少。
所以見到楚照流過來,燕逐塵的態度極為良好,和風細雨的,給楚照流倒了杯茶:「來扎針?」
楚照流道:「要不你去給謝酩扎一針吧。」
「他又不需要,」燕逐塵沒聽出楚照流暗含殺氣的語氣,自顧自抿了口茶,「我的銀針對你有效,是因為你傷在靈脈。心魔引寄生於骨血之中,時時作痛,折磨神智,這可不是銀針能解決的。」
楚照流怔了怔:「他還會疼嗎?」
「會啊,和你靈脈之痛不遑多讓了。」燕逐塵如實說完,奇怪道,「你見天和謝酩待在一起,就沒察覺到嗎?嘖嘖,你們倆啊,一個比一個能捱痛。」
謝酩的確從未顯露過,更多時候,只要沒看見毒印,他表現正常得經常讓楚照流忽略他中了上古惡咒。
「怎麼才能緩解?」楚照流立刻將一堆亂七八糟的心思拋到了腦後。
「緩解之法,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燕逐塵道,「睡覺。」
只有睡著,謝酩才能暫時從無時無刻不停的折磨裡解脫出來。
心魔引除了藉由心魔寄生於骨血之中,毒咒所帶來的疼痛也是將人神智擊潰的一大誘因。
楚照流聽完,哪兒還坐得住,幾乎就要跳起來去找謝酩了。
他勉強按耐住,鎮定地繼續坐著,和燕逐塵談天談地,展示下自己並未牽掛太多的雲淡風輕。
直到天色越來越晚,燕逐塵終於忍無可忍趕客:「我這幾日無休無眠的,都快累死了,要秉燭夜遊找你家謝宗主去!」
楚照流連人帶嘰被趕出房門,莫名其妙,忿忿不平:「怎麼就我家謝宗主了。」
啾啾濛濛的:「嘰?」
本來就是一家呀?
他扇子一合,疾步朝著謝酩的居所走去。
走上通往峰頂的石階時,楚照流腳步一頓。
都說了順其自然,現在也還未捋清關係,他太關心謝酩,是不是不太好?
正在峰頂暗中觀察的謝酩揉了下額角,視線晦暗不明。
這麼擰巴,看來燕逐塵那邊吹的風還不夠,應當以藝術加工,略微再誇大點。
他思索了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峰頂。
山間的夜霧瀰漫起來,遠處的海浪聲隱隱作響,在月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楚照流杵在半山腰,不上不下地徘徊了會兒,覺得自己這樣拉扯實在很傷風度,決定先去看看夜海,再做打算。
走了幾步,前方夜霧中隱約出現道熟悉的人影,靠在山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