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雜。在這片人海中,我們的隊伍就像溪流融入了大海,得排開人群才能艱難的前進。
在中央大街的雕塑前,一個手持指揮旗幟的憲兵軍官攔住了我們:“不要再前進了,前面就是戰場!前敵指揮部有令,沒有命令的部隊通通留在這邊充當預備隊。”
我們帶隊的副旗本上前與他交涉了,然後回來無奈的說:“全體原地休息!”
我們坐下來休息。不認識的人給我們送上來了早餐。一些簡單的饅頭和包子。我們還沒吃完,就聽到前面急速的馬蹄聲響,一名騎馬的傳令兵急速的奔過來。高聲嚷道:“前敵指揮部有令:一〇七師第二大隊立即參戰!跟我來!”
立即,我們手忙腳亂地跳了起來,扔掉了手裡的饅頭和包子,拿起武器就跟著那名傳令兵向前奔去。其他部隊給我們讓開一條道來,有人給我們吹口哨和鼓掌,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好意還是惡意,腦子裡嗡嗡作響,只想著一件事:“要打仗了!要打仗了!敵人到底是誰?”
我們透過了一道警戒線,跑步進入戰區。這裡本來是個很不錯的大花園,但現在已成了廢墟。斷牆殘壁的涼亭水榭。被打碎的美人魚雕塑、破碎的名貴花盆、名貴的玫瑰被士兵們踩在皮靴下,典雅幽靜的池塘上面飄浮著十幾具死屍,碎磚爛瓦到處都是,磕磕碰碰的,簡直沒處落腳。地上到處是屍首,有穿著憲兵黑色制服的,也有穿著深藍鑲金邊制服的,屍體擺了一地,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
帶路的軍官彎著腰在建築的廢墟間穿梭前進。我們跟著前進。在我們前進的時候,對面那棟有著拱圓入口的建築裡嗖嗖不停的有冷箭飛出,隊伍中不時有人中箭倒地。我聽到對面喊話說:“監察廳的弟兄們,放棄吧,你們是在叛變家族,馬上回頭還來得及……啊!”最後結尾的是一聲慘叫,那個喊話的人不知是不是被射死了,於是再沒有人吵嚷了。
衝到一面斷牆前,我們伏低了身,飛箭嗖嗖的從我們頭頂飛過。一個頭上裹著繃帶的軍官彎著腰小跑過來,對我們喊道:“進入陣地!弩機上好!準備要衝鋒了!拿下那棟樓!”
我們齊齊應道:“是!”
“滴!”一聲響亮的哨響,我們低喝一聲:“萬歲!”紛紛從斷牆後躍出,向著對面那棟高大的建築衝過去。急速的尖銳破風聲在我耳邊不斷響起,身邊不時有同伴倒地,但同時,我們的弩箭手也開始還擊,無數的弩箭飛射而入,對面同樣響起了接連的慘叫聲。恍惚中,我第一個衝近了那棟建築,忽然身子一震,整個人愣住了:在那棟建築入口上的牌匾上,赫然有著顯眼的“總長府”三個大字……
巴蘭達小旗武士當日的日記到此為止了。在攻打總長府的戰事裡,他被冷箭射中受傷了,被同伴們送往後方醫院。在醫院裡,他邂逅了一個漂亮的女護士,與這位女擴士發生了一段動人的愛情故事,然後,那位姑娘成了他的妻子。這對夫妻患難與共,渡過了那段動亂的日子,一直活到了九十多歲,兒孫滿堂。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七八六年一月一日的凌晨時分,他和他的同伴在總長府前庭和花園的廢墟中冒著飛箭和碎石與禁衛軍士兵廝殺時,總監察長帝林離他們的陣地不到三十米。
總長府中燃燒著熊熊大火,前庭、候見廳和一排不知名的建築都在烈火中燃燒著,燒焦的鐵鏽氣味、木炭氣味、焦磚氣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嘔,頭暈目眩。灰塵和濃煙充斥著整條中央大街。就在那濃煙掩護下,憲兵們不間斷的發起一次又一次進攻,與那些同樣的勇敢的禁衛士兵們廝殺混戰著,逐步逐步的壓縮禁衛軍的防禦陣地,猛烈的突破,迫使他們不斷的後退。
“大人,”憲兵一〇七師師團長沙布羅紅衣旗本帶著一身的煙熏火燎味,進了作為臨時前敵戰地指揮部的那間民房。他向站在地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