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沉吟:“帝都事變來得太突然,要說應對,我們還沒有完整的計劃。不過,應該會採取一些措施,提高邊防的警戒等級,增派邊防部隊,提防大規模的難民潮湧入。
我們很擔心,若紫川家內部的動亂不能很快得到控制,若紫川家的當權者無力維持其國內秩序,動亂的風潮很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為了捍衛河丘的利益,也為了保證河丘的僑民不受侵害,同時也是出於我國與紫川家族多年的傳統友誼,既然身為盟友,在這個時候,我們林家不會袖手旁觀。長老會昨晚已決定,在必要的時候,河丘會出面增援紫川家,保衛廳會接管紫川家的西南省份,幫助紫川家維持社會秩序和治安。”
白川陡地倒吸一口冷氣。真不愧是老資格的政治家,幹著最齷齪卑鄙的事,卻能舉著最冠冕堂皇的旗號。明明是趁火打劫搶劫家族的西南領土,卻解釋成:“出於與紫川家的傳統友誼出面幫助家族維護西南行省的秩序。”
正視著眼前英俊的男子,白川沉靜的說:“林睿長老,下官一向對您非常敬佩。但這種做法,下官實在不能苟同。”
林睿打量著白川,他笑了,笑容裡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嘲諷味道——但很奇怪,笑容裡並無惡意,反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白川閣下。我只是通報一聲,並非在徵求您的意見。”他笑著,站起身:“這麼早來打擾您,希望沒有妨礙您進餐的胃口。告辭了。”
走到門口時,林睿停住了腳步,回過頭若有所思的說:“白川閣下,在很多年前,我和現在的您一樣年青。心裡充滿了正義和夢想。那時,我還不明白一個道理:指引個人行為的,是道德和良知;指導國家行動的,是利益。很多時候,這兩樣東西並不在一條線上。白川,祝您好運!”
在林睿的話中蘊含著不常見的真誠感,白川站起身,目送著他消失在門外。心頭亂成了一團麻。
紫川家的中樞崩潰了,維繫家族達到凝聚力和向心力都走到了最低。連一向與紫川家交好的林氏家族都不顧盟友的身份,準備下手搶奪西南——他們已經看出來了。家族快完蛋了。
難道,稱霸大陸三百年的紫川家,就要在今天走到盡頭了嗎?
以紫川秀為首的少壯派軍人佔據遠東日久,形成了辦獨立的軍閥勢力。只是,紫川家畢竟是自己的母國,人非草木。現在眼看祖國落到了瀕臨滅亡的地步,白川還是忍不住一陣嘆息,心頭的惆悵和難過揮之不去。
紫川家駐河丘辦事處座落在河丘市區南片的一處莊園內。在平時,這裡是森嚴的警戒區。在街口有河丘的警察設卡盤查來往人口,在內層則有佩帶著武器的紫川家憲兵負責值勤保衛。在莊園上空高高飄揚的鷹旗,無聲的向世人驕傲的宣佈著這樣的訊息:這裡是紫川家的領地。這裡代表著一個大陸強國的存在,不容褻瀆!
但在七八六年一月七日的清晨,當白川站在辦事處門口時,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副截然不同平常的景象。耀武揚威的站在門口的憲兵們不見了,衣著光鮮談笑風生的出入的工作人員也不見了,連街口站崗的河丘警察都被撤走了。
一個人也沒有。大門空蕩蕩的敞開著,紛飛的紙片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在空地上到處翻飛著。平常威風凜凜的家族鷹旗也失去了氣勢,無精打采的黏在了旗杆上,一動不動。
“有人嗎?”白川喊了兩聲。
洞開的大門裡沒有應答。
白川徑直走進去。候見廳也是空蕩蕩的,透過了敞開的門,陽光照在地板上,白色的一片。本來擺在廳裡面桌椅都被人搬走了。地板上堆著一攤一攤的檔案和碎紙。懸掛在大廳牆上的紫川雲肖像被人拆了下來,紅木鏡框給拆走了,只剩肖像畫悽苦的躺在地上。家族的創始人就這樣冷漠的注視著進門的紅衣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