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瑄掃了一眼驗屍格目,對柳妙瓔輕輕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驗屍的仵作是一個瘦高的四十歲男子,名叫何青。柳妙瓔一見他,便直接問道:“王先生,請問您這驗屍格目上為何沒寫清那五名女子死前是否遭受過侵犯、是否曾懷孕產子等情況?”
王青見柳妙瓔著男裝,又對驗屍格目格外在意,輕蔑說道:“這位小哥想必也是一位仵作吧?你不知道給女子驗屍要有起碼的尊重嗎?既然是兇殺案,驗明死因即可,其他的有何必要驗?”
“找出殺死她們的真兇,才是對她們的尊重。查驗其死前是否遭受過侵犯,是為判斷沈仲平的嫌疑大小。”
“沈二公子在美人身上作畫的癖好如今人盡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從來只在屬於他的女人身上作畫。在下恰好知道這一點。”當然,這訊息是聽海打聽到的。
“至於弄清她們是否曾懷孕產子,也是同樣的目的,因為沈二公子從來不碰懷過孕的女子。這些都沒有弄清,王先生也好意思站在這兒言之鑿鑿?在下都替您臊得慌。”柳妙瓔朗聲道。
“王青,你是怎麼辦差事的!還不快跪下給王爺和這位小公子請罪!”龐德仁斥道。
王青變臉變得極快,方才的倨傲消失得無影無蹤,立即跪下道:“王爺,小公子,小的有罪。”
宋瑄懶得理會他,任由他跪著,柳妙瓔就更不會搭理他了。王青見宋瑄沒叫他起來,只好一直跪在地上。
龐德仁瞪了王青一眼,對宋瑄道:“王爺,即便何青驗屍有些疏漏,也不影響給沈仲平定罪吧?”
“龐大人剛剛沒聽柳公子說麼,那些疏漏就是會影響對兇手的判定。若她們死時都是處子,或者有人不是處子而是懷過身孕,那麼沈仲平的嫌疑就很小,反之他的嫌疑則很大。”宋瑄道。
“這……就算沈仲平一般只在屬於他的女子身上作畫,那也有可能他出於其他原因殺了她們然後在她們身上作畫啊。”龐德仁道。
“龐大人,您想想,若沈仲平是兇手,他殺那些女子是為了洩憤或其他原因,那他殺死她們就好了,為何多此一舉在她們身上作畫?這不是明顯向世人表示兇手就是他麼?他會這麼傻?”宋瑄道。
龐德仁啞口無言,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王爺,那該怎麼辦?”
“將此案當成新案子,重新查探。”宋瑄道。
重新探查,就意味著要將先前此案的所有程式都再走一遍。勘察現場,驗屍,詢問相關人員,蒐集證據……一樣都不能少。
第一步,勘察現場。受害人有五個,案發現場也有五處,每一處都要查。已經過了好幾個月,能查到的東西可能很少,但仍要查。
第一處案發現場是綢緞商人嚴家。嚴宅位於通達街達樂巷裡,嚴家還沒走出失去愛女的陰影,門口的白幡和白燈籠都還沒撤。
聽說京城來了人,嚴大富和和嚴夫人方氏忙迎了出來。
宋瑄說明來意,嚴大富疑惑問道:“不是已經抓到兇手了嗎?”
“沈仲平有可能不是真兇。”宋瑄道。
案發現場是嚴家小姐嚴蕊的閨房,房間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幾人仔細查了三遍也沒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發現屍體的是嚴蕊的弟弟嚴茴。嚴茴九歲,有些淘氣,那日一大早,他想嚇唬姐姐,就在嚴蕊房門口怪叫,叫了許久也沒見裡頭有動靜。
嚴茴有些疑惑,便推門進入房間,發現他姐姐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身體上還被畫上了一幅踏春圖。他掉頭就跑,將此事告訴了父母,嚴大富有和方氏連忙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