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夥都不想借錢給他,但他也能理解,在自己當時那個情況下,如果大家借錢給他,他短時間內也還不上。
人嘛,還是要為自己活著好。
況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掙錢都不容易,而且還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顧慮。
老趙當即就給四虎打了電話,四虎粗獷的聲音從手機話筒裡傳了出來。
「不去,我正和鐵頭他們打著麻將,大夥們都說不去。一口氣就要借十萬塊錢,他可真能開得起口,本身就窮成那個樣子,還有個敗家媳婦兒,什麼時候才能還得起啊,借給他和把錢扔了有啥兩樣?兄弟們可不是讓他這麼來糟蹋的。這次他請我們吃飯是為了幹什麼?是不是又要借錢?」
老趙耳朵有些聾,手機聲音調得大,還以為別人沒聽見,他看著,陳封問:「那,四虎讓我問問……嗯,那個,今天晚上……」
「不是借錢。」陳封說。
「他說不借錢。」老趙背過陳封,對話筒那邊的人說。
「那也不去!就說我在非洲還沒回來!鐵頭他們也都有事兒。」四虎說。
「他們在非洲……啊,不對,四虎在非洲鐵頭他們也都有事,那個,其實我今天晚上也有點兒事,我媽好像發燒了。」
陳封本來臉上還是笑著的,但覺得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咧著嘴笑著,就太諷刺了。
於是他就抿了抿嘴,說知道了。
老張摸了一下頭頂的安全帽,朝陳封笑了笑,就又推著車去拉磚了。
陳封看著老趙弓著腰,瘦骨嶙峋的背影,扯了扯衣領。
他好像,沒朋友了。
就在這個時候,頭兒挺著啤酒肚也過來了,陳封說明瞭自己的訴求和來意,可說到一半就被頭兒打斷了。
「陳封,你上個月請了一天假,但是還無故曠工了兩天。」
「我知道,但除去請假的和我有事沒來的,我還工作了28天,一天工資170,一共應該給我4760塊錢。」
「這錢公司不能給你發。」
陳封皺眉:「為什麼?」
「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曠工就是不行,你連招呼都沒打就曠工,還想要工資,你知道因為你的曠工,公司遭受了多大的損失嗎?」
陳封:「……我一個搬磚工人能讓公司遭受怎麼樣的損失?」
「每個工程都有原本的計劃,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每日完成工作量,你說不來就不來,把整個工程放到哪裡,把整個公司放到哪裡?!」
陳封拿出手機。
頭兒:「你準備幹什麼?」
陳封沒說話,繼續憑著記憶輸入當時所見過的勞動局的號碼。
陳封記憶力還算不錯,但當地勞動局的號碼是他上星期見到的,最後兩個號碼有點模糊了,是89還是98來著?
一隻手忽然出現,從陳封手裡拿走了手機。
「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
低沉慵懶的聲音響起。
陳封抬頭,是王河。
除了王河,還有十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而不遠處,還停著幾輛相當昂貴,又大又長的黑車。
似乎和上次陳自華坐的那輛一樣。
這陣勢太過於豪華,以至於頭兒都沒了聲音,工地裡幹活的其他人都停下手頭的工作,眯著眼,擦著汗,扛著鏟子和鋤頭,交頭接耳地朝著這邊看,目光既是好奇又是艷羨。
甚至有人掏出手機拍起了影片。
陳封問王河:「你怎麼來了。」
王河嘴唇扯起一個很輕蔑的弧度,語氣矜貴散漫。
「來教你怎麼花錢。」
陳封愣了一下。
他忽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