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要穩定我激動的情緒。而我,把額頭抵在他寬闢的肩膀上,哭了個肝腸寸斷。好不容易,我的哭聲低微了。中□托起我的下巴,像對待一個小娃娃一般,幫我擦著眼淚。接著,我聽到林校長的小女兒拍著手喊:“看啊!孟姐姐,不害羞,女生愛男生!女生愛男生!”
推開中□,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拍著手的孩子,忍不住又掛著眼淚笑了。中□注視著我,也笑了。於是,我忽然聽到一個人大踏步走近的聲音,同時,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起了頭,看到的是羅教授鬚髮蓬篷的臉,和灼灼逼人的眼睛:“好呀,”他誇張的嚷著:“憶湄!你逃學逃到這裡來了!也怪我平常太粗心,只知道你以前住的地方是個小學校,也不知道住址,這一下,把全高雄市的小學校都翻遍了,才把你翻出來!好!現在乖乖的跟我回去!”
“我……我……”我囁嚅著。“你還有什麼鬼意見?”羅教授咆哮的喊:“你就是有什麼不高興,在家裡吵一頓,罵一頓都可以,幹嘛一個人跑掉?臺灣那麼多人口,那麼大地方,讓我到哪裡去找你?這不是給人出難題嗎?你走了不要緊,家裡人翻馬仰,中□怪我不該打你一巴掌,其實,鬼才知道你捱了一掌就會跑掉!嘉嘉滿屋子跑上跑下的找你,結果突發奇想,以為你藏在抽屜裡,把所有的抽屜開啟來找,翻得亂七八糟。皓皓也跟我吵……現在,好了,你趕快跟我回去吧!還有你那隻鬼貓,不聲不響的在我放卷宗的抽屜裡做了窩,啃了一抽屜的魚骨頭……這些,只有你回去處理……”
“什麼?”我驚喜交集的大叫:“小波,它回來了嗎?”
“回來!”羅教授叫:“它幾時失蹤過?失蹤的是你!現在,別多說了!走吧!看能趕得上幾點鐘的火車!”
我猶豫著,一轉頭,我看到含笑站在一邊的林校長。她走過來,握住我的手臂,帶著個瞭解的笑容說:
“去吧,憶湄,羅教授都跟我講過了。回去吧!憶湄,好好唸書!好好考上大學!”
我仍然在猶豫,羅教授拉著我的手腕就向校門口走。他的手碰到了我懷裡的小兔子,他吃驚的叫:
“天哪,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小兔子,它在生病。”我說,舉起兔子來:“我可以帶它一起走嗎?”我問。“噢,噢,……”羅教授的眼珠奇異的轉動著,從他的大鼻孔裡吸著氣:“好吧!帶它走!我看,家裡該為你闢一個動物園呢!”
我歡呼了一聲,多日來的煩惱憂愁和悲哀都在一瞬間飛走了。把小兔子交到中□手裡,我說:
“幫我抱一抱!”就轉身衝進屋裡,去收拾我的箱子。
提著箱子,我走了出來,林校長過來和我握別,含蓄的笑著說:“下次,你再來的時候,希望不再是私逃的了。”
我望著林校長,有些依依不捨。羅教授已經不耐的抓耳撓腮了。我們向校門口走去,林校長的兩個孩子推來推去的低聲說著:“你去問!”一個說。“你去問!”另一個說。
“他們在做什麼鬼?”羅教授問。
我望著羅教授毛髮篷篷的臉,猛悟的大笑了起來,羅教授皺眉叫:“笑什麼?你?”“笑他們!”我說:“他們想證實對你的猜測,不知道你是海盜呢?還是囚犯?”中□也笑了起來,林校長也笑了,羅教授瞪著眼睛,竭力把臉色放得嚴肅,卻在喉嚨中希奇古怪的詛咒。我們就在笑聲中,詛咒聲中,孩子的起鬨中,走出了大門。
兩小時後,我、中□、和羅教授都在北上的火車中了。
火車向前疾馳而去,拋不了樹木、原野、村莊和城市。我和中□並排坐著,羅教授坐在我們的對面。小兔子用個小鐵絲籠裝著,放在座位下面。一路上,我們都十分沉默,中□似乎有許多話要對我說,礙於羅教授,只能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