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這樣照顧哥哥的時候,也沒有幾年了。日後嫁了人,便是關係親近得如同一家的容家,也是不一樣了。
“再過幾日,姨夫就要上京述職了。”林沫道,“他在山東得罪了不少人啊,此番回去,又是告老還鄉,想來能輕鬆些。”不過半刻又道,“其實姨爹這個人,便真有人去找他的麻煩,他也不怕的罷!”
黛玉知道自己一個女孩兒,聽自己未來夫家的事不太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林沫在那兒絮絮叨叨地,卻沒有去打斷他的意思。
林沫成長為如今這樣的人,同他幼時接觸到的長輩的教養,實在是分不開關係。她想起為林海守孝那幾年,林沫丁憂在家,教她一個女子能在一個家庭中擔當怎樣的角色,叫她醍醐灌頂,一邊害羞,一邊要覺得,也要成為那樣的女人,才不枉費哥哥的教導,才不丟林家女兒的面。
如今,到了這個年紀。
林沫伸出手去,環住了妹妹香軟的身子,片刻後鬆開:“別怕,我在這兒呢。”
我永遠都在。
黛玉終於哭出了聲。
林沫安心地養著傷,水溶卻是一個頭兩個大。那晚的口中,他同林沫同時遇刺,還失手殺了仇都尉。皇帝當然不會去拷問重傷的林沫,卻把他叫到了後殿,也不問他,好茶好點心地叫人送了上來,吊得他七上八下的,才問了出來:“靖遠侯如今傷勢養的如何?”
“會皇上,靖遠侯自回了京,便一直在家養傷,微臣也不曾見得他,他如今是什麼情況,微臣也不太明白。”水溶小心翼翼地回答。
皇上埋頭批著摺子,隔了片刻才道:“你膽子倒挺大的。”
“微臣惶恐。”水溶連忙答道。
皇帝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同泰隱那點子事,真當朕不知道?泰隱傷成那樣,你又沒病沒傷的,一個草包殺不了?”
水溶悄不聲息地鬆了口氣,把事情到攬到了自己身上:“當時微臣也不知仇都尉進來作甚,只是他口氣不對,也就攔了一下,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皇帝看起來也就滿意了:“罷了,你當機立斷,做得很好。”他本意就是替林沫撇開一切關係,見水溶主動攬了下來,便覺得什麼高興,只是又想起林沫與他的那些風言風語,流傳之廣,連他都聽說了。本來是覺得對林沫名聲不好,不過見那孩子也不在意的樣子,索性沒關。只是這次圍場,他看得分明,若真是沒什麼,那可就不合常理了。
水溶仍舊忐忑不安地等皇帝的話。
他身為四王之一,早年同忠順王關係出的還不錯,有什麼小忙能幫的也總是順手一幫,故而若真的清算起忠順王黨羽來,興許還真有人要把他算進去——倒也不至於,他後來因為林沫的關係,簡直就差公開同忠順王做對了。可是架不住九五之尊其實不大喜歡他呀!
水溶有些心酸地想,北靜王府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周薈給他生了個女兒倒也罷了,若生個男兒,他不就把這王位好好地傳給兒子保他富貴,簡直死都會甘心!
誰能料到,太上皇還在,皇上就敢這麼同弟弟這麼撕破了臉皮,也不給弟弟一塊遮羞布,痛痛快快地告訴了世人,忠順王意圖謀反,已被誅殺?那一日,聽說忠臣都還挺齊,忠順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逼宮的事兒,雖然攔不住,但要真的粉飾粉飾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皇上即使被人說冷血無情,也使起了雷霆手段,叫誰都沒能反應過來。
聽說皇上都氣的中風了。
這樣的帝王,他實在不敢觸其逆鱗。
好在皇帝只是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想了不少事情,才緩緩道:“你去看看泰隱吧,叫他好好養傷。泰隱在戶部的事兒,你也替他多做做。”
第10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