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山中喊殺聲一片。
玄天承扯著楊公徑直往金溪別業奔去。
別業中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他的親兵以及謝家軍士兵已經佔據了上風。另有一隊披甲執銳計程車兵,雖穿著叛軍一樣的服飾,卻與絞殺了十數叛軍。洛逸押後出了別業,衝著玄天承搖了搖頭,“並無轉運使和安寧侯行蹤。”
玄天承嘆了口氣,說:“無妨。”又叫洛逸帶一部分人先去支援梅若霜和謝幼清。
別院的幾個主事被挨個押了出來,玄天承掃過他們的神情,又看向楊公的眼神,心中便大略有了數。
陳崇緒和代元熙,果然留了一手。
孫丁和一些來此逍遙或是做生意的人,被拖拽出來,壓跪在左手邊。孫丁見到玄天承,儘管並不認得,卻是機靈,連連磕頭:“大人繞了小的吧!小的就是聽人介紹來的,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他這一領頭,後面幾人也跟著叫喚起來。就連趙甲等人,也跟著大喊冤枉。他們的侍衛們被繳械,有幾個掙扎得厲害,當下就被斬了腦袋,剩下的便跟著求饒,有的索性放棄了掙扎,像個木偶似的被擺佈。
玄天承卻看向被人裹了白布抬出來的十幾具屍體。鮮血浸潤了白布,一路滴答下來,融入雨水,很快便沖淡了。他神色黯然,閉上眼睛,吩咐道:“帶回去安葬罷。”
跟在這些人後面出來的,是十幾個衣不蔽體的姑娘,甚至還有三個身量尚未長成的男童。有女人袒露著上半身,醉醺醺地朝著玄天承衝來,被鮮血染紅的半張臉上掛著恍惚的笑容,嬌聲說著“軍爺,來玩啊”,都被親兵們扯到一邊。
玄天承接過侍衛遞來的火摺子,舉步走進了金溪別業的主樓。主樓高三層,大廳上方挑空,此時天花板被開啟,頂上垂落的各色珠寶串成的流蘇和綢帶散落各處。大廳上到二三樓的樓梯被攔腰斬斷,到處都是折斷的木樑。翡翠珠玉雕飾碎了一地,浸在流淌的血河中。
各處躺滿了屍體,玄天承邊走邊檢視,並沒有找到特別有用的東西。親兵們跟著進來,分頭去搜尋人證物證。片刻後各自歸來,呈上來一些零散的檔案紙張。玄天承點了點頭,吩咐他們統一收好。
不一會兒又有人抬了十幾個極大的箱子過來,開啟,都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銀元寶,還有幾箱是阿芙蓉和管制軍械。玄天承示意他們抬回縣衙去,登記後,阿芙蓉和軍械扣留,金銀先補軍餉的缺,剩下的送去謝家用作買糧食的錢。
眾人搜了幾圈,出了主樓,各自分散到剩下的幾幢樓裡繼續搜查。
玄天承順著連廊一路往前,一面思索。
連楊公也只聽命於陳崇緒而不與代元熙多交集,為來此的交易者提供一個平臺,那些落網的所謂的主事人,只怕也接觸不到最核心的秘密。而情報中本該在今晚出現在金溪別業的代元熙和陳崇緒,也並沒有來。
玄天承有些失望,但並不意外。
陳崇緒和代元熙多疑且多智,眼線遍佈西南,他的計劃絕不可能全然瞞天過海。而他是不會因為陳和代不在就改變端掉金溪別業的想法的,這樣骯髒的生意,多存在一天,就多害一天的人。陳和代也知道這一點,故而像臥龍山一樣,提前轉移了關鍵證據,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而留下一個王福山試圖讓他深陷泥潭,也是順勢而為。也就王福山自己以為能夠透過獻稅之事給他潑髒水以在代元熙面前邀功。早在他以鎮北侯之尊親自來渝川查軍餉失蹤案,又故意在城門口給王福山甩臉子時,王福山在陳崇緒眼裡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玄天承倒是沒想到,陳崇緒會殺人分屍又把屍體掛到城門上,引起整個縣城的恐慌和對朝廷的不滿。但聯絡望川樓的事,倒也不難理解了。
正走著,餘光忽然瞥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