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未成,何以成家。”他清冷出聲。
寧岫是一個恪守原則的人。在他自小的認知裡,便是要先立業而後才能成家。他始終認為男子只有足夠富足和強大,才能帶給心愛的女子幸福和快樂,但這並不代表他輕蔑貧賤夫妻,只是心中有宏圖大業,必然要遵循前者。
寧婉悅聞言斂了笑,她進宮數月,對現下宮裡的局面也略有所知,也知道她大哥心中的大業便是保她夫君安然走上正位,只是女兒家心小,裝不下什麼天下,能裝的不過是一方淨土而已。
“大哥的意思,我會代為轉達。只是,即便是不能立即成婚,先處著也好。”說罷,寧婉悅撫了撫衣袖,站起來身來,又見一旁掛著眼熟的披風,她眉眼一軟,又說,“大哥一向怕冷,這披風用著還合身嗎?”
她與寧岫同父異母,這件披風原本是她孃親為她一脈同出的二哥將來弱冠所做準備的,卻不想兩人都等不到那時候。後來,寧岫封了太子太傅,她做小妹的沒什麼好送,便將這件披風給了他。
“天冷時甚是緩和。”寧岫不知其中緣由,用著卻很是喜歡,眼看寧婉悅就要往那邊去,他心下一緊便也不打算再瞞著。
披風很大很長,暗棕色,掛在架子上,尾部剛好垂至地面卻不挨著。她慢慢走近,猛然看到裡邊露出微微的鞋尖,心下一慌腳步便止住了。未等她細看,只見那鞋尖又倏地一下收了回去,寧婉悅震驚未退,扭頭看自家大哥,裡面有人!
見他面色無半點偏差,她心裡大概清楚,寧岫是知道的。可怎麼會在營帳裡生生藏了個人?寧婉悅細想,方才的鞋尖小而精,看來還是個女子!她忽而起了興致,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大哥這麼藏著護著。
走近幾步,指尖觸及披風上的絨毛,有微微的瘙癢,寧婉悅忽然收了手,轉身笑著說道:“大哥你也收拾一番,準備回懷吧,小妹我便不耽誤你時間了。”
直到聽見帳簾聲起聲落,顧歡喜才鬆了一口氣,輕輕撩開披風,露出一隻亮晶晶的眼睛,見到確實是送走了寧婉悅,她才趕緊從那個悶籠裡出來。
“可把我給捂壞了!”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細汗,樣子滑稽又可愛。
寧岫走過來,見到這番光景,嘴角微微一揚,“叫你不用避,你自個兒偏生要避著。”
顧歡喜朝他咬咬唇,還成了她的咎由自取?
“要是太子和三皇子真的進來怎麼辦,他們發現我怎麼辦,寧大哥你雖未和如意公主定親,可這風聲都傳出去了,想你將來也賴不掉。”
說到最後,她竟然也不自覺的嬌聲起來。
寧岫好似沒怎麼注意這最後一句,依舊睨眼看她,顧歡喜受不住他這麼看,胡亂摸了把臉,見臉上並無什麼不乾淨,她又糊塗了,“寧大哥,你看什麼呢?”
寧岫收回眼,又坐回床畔,拿起方才沒看完的書,翻了兩頁,才說,“你快些回去吧,不然待會兒三皇子怕是要找來了。”
他語氣清清朗朗似夏日的涼風,顧歡喜聽了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都說陷入情愛的女人會變笨,可她覺著自己也不盡然,就像現在,她分明從寧岫這句平淡無奇的話中捕捉到了一絲絲別樣的味道。
“三皇子找來便找來,反正他也知道……”話到這裡,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頓了下來,雙頰浮起微紅,不好意思再說全了。
寧岫頭也不抬,睫毛微微抖動,好似隨意問起,“哦?他知道什麼。”
明知故問,卻更讓她心如汪洋,波浪不止。顧歡喜抿著唇偷笑,直直看著他不肯說,只見兩人沉寂了半響,等到寧岫終於忍不住把頭抬起,她綻開一個明恍恍如豔陽的笑靨,脆聲道:“寧大哥,你這頁的字還沒看完嗎?”
耳邊盡是女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