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吁了口氣開口道:“三夫人,我被陛下召為翰林學士之後,李輔國確實數次找我說話,也確實表露出拉攏之意。但我受楊家恩惠,又怎可能做出這種事來。但他是太子殿下身邊之人,我只是個小小的翰林學士,也不能得罪他。他但凡要來見我,我也只能去見他,因為我不想惹惱他和他身後的人,這便是我和他三番五次見面的原因。我都是被動的那一方,你何曾見過我主動的去找他說話?”
虢國夫人不屑道:“這樣的辯解好生的無力,既然你無意與他交往,為何不將此事告訴堂兄和我們?為何偷偷摸摸的私下裡和他交往卻一句話也不透露?而且你若對我楊家忠心大可一口回絕他便是。”
王源搖頭道:“夫人,你想的太簡單了。李輔國拉攏我必是經過太子殿下首肯的,我只能與之虛與委蛇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若是直接稟報左相和兩位國夫人的話,試問你們會作何反應?”
虢國夫人道:“必是會加意的對太子一方留意警戒,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和企圖了。”
王源點頭道:“這就是了,這便無形中造成了楊家和太子之間的猜忌和敵視。在大局上,和太子之間保持中立的關係更好,還是和太子之間產生敵對對抗為好?在左相剛剛上任之時,左相的一舉一動都在眾多人的注意之下,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左相犯錯,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楊家犯錯,你認為在這個時候和太子一黨敵對或者產生猜忌是合適的作法麼?”
虢國夫人一時語塞,王源這樣的分析倒也你不是強詞奪理,形勢確實如王源所言,李林甫雖受挫,但他還是朝中勢力最強的一方。楊家新近上位,各方面都要小心謹慎的從事,這也是楊家上下達成的共識。一個李林甫盯著便已經如芒刺在背,若是再同太子一黨鬧翻了,那豈非更是糟糕。
“同理,我直接拒絕李輔國的行為同樣會引起太子殿下的猜疑,我一旦嚴詞拒絕,他們便會以為我將此事稟報了你們,便立刻會產生敵對的情緒。而我只保持若即若離,讓他們覺得有機會爭取到我,便可以讓局勢變得平緩而不至於激發。而且,我還可以在這種交往之中摸清楚他們的真正意圖,這才是最佳的應對之策。如果夫人有心的話,該看到上次去北海辦案的那件事上,我們反倒得到了太子一黨的支援。陳玄禮在殿上支援我擔任查案副使便是明證。我當時也很疑惑,但後來我明白了,那是太子一黨一這種方式對我們示好,這便是這種應對之策帶來的實際好處。”
虢國夫人呆呆的坐在那裡,她不得不承認王源的話是有道理的,這種勢力之間微妙的平衡和應對之法,就算她沒多想過這些事情,但看的多了,多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夫人,我只能說,在某個恰當的時機我會和左相主動公開此事,只是目前我絕不會主動去說出來,我這麼做也是為大局著想。到時候左相和八夫人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我也無話可說。於我而言,我沒有背叛楊家,這便問心無愧了。夫人如果要拿這件事來要挾我,我可真是無言以對了。”王源語氣沉痛的道。
虢國夫人一時無言以對,如果王源拿剛才這番話去向楊國忠和秦國夫人去解釋,肯定會得到他們的諒解的,因為王源說的本來就在理上。王源唯一做錯的地方便是私自做主一直瞞著這件事,而這一點恰恰又是王源能解釋的通的地方。從王源一貫的表現來看,對楊家也沒有做過什麼不利的事情,相反還促成了楊國忠坐上左相之位的大事,已經在楊家眾人心目中成了不可或缺的主心骨。真的拿這件事來責怪他,似乎在楊家內部也無法一致透過。
但虢國夫人心裡又很不甘心,因為她的來意並非要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是以此事來要挾王源。她寧願王源的解釋千瘡百孔漏洞百出,她要的不是大局,只是為了洩私憤,報復王源對自己的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