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裡嘮叨這些。當真悔過的話也不至於依舊暗地裡玩出那麼多的花樣來,這樣的話不過是說給自己聽而已,其實他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是錯的,錯的都是別人而已。
“陛下不用自責,往事已矣來者可追,往前看便是,無需再想那些事。目前的情勢是,安祿山死了,安慶緒即位為偽大燕國皇帝,情勢便不同了。史思明會聽命於安祿山是因為安祿山於他有恩,但安祿山一死,安慶緒怎能鎮住史思明這等桀驁之人?臣所言安祿山之死於平叛有利的話便是基於此的判斷。臣認為史思明這個人一定不會聽命於安慶緒,他們之間必生嫌隙。史思明手握十餘萬大軍,兵力幾可佔叛軍兵馬的一半,且都是精銳驍勇之兵,怎會將安慶緒放在眼裡?”
“你是說……史思明和安慶緒會翻臉?他們會窩裡鬥?”玄宗皺眉道。
王源點頭道:“很有可能。臣還有隱情稟報,陛下聽了之後一定會和我有同感。”
“哦?何種隱情?”玄宗忙道。
“高仙芝的信中沒有說明安祿山的死因,但他卻讓送信的兵士告訴了臣一個小道訊息,關於安祿山死因的小道訊息。”
“安祿山的死因?不是因為身上生了毒瘡無治病死的麼?難道還另有原因?”玄宗訝異道,他還真不知道會有隱情,李光弼和郭子儀的密信中也只說安祿山因身上生了毒瘡不治而死,根本沒有提及其他。
“也許只是病死的,但私下裡的小道訊息卻說是安慶緒篡位弒父。因為安祿山想傳位於幼子安慶恩,惹惱了安慶緒。所以安慶緒串通叛賊軍師嚴莊,深夜入宮殺死了安祿山。”
“什麼?”玄宗驚愕道。
王源沉聲道:“此為小道訊息流傳,故而高仙芝並沒有在信中寫明,只是讓送信的兵士告訴了臣。然臣來時思慮再三,反倒覺得這小道訊息似乎更為可信。區區毒瘡怎會讓正值壯年的安祿山就這麼死了?而且是這麼的突然,事前毫無徵兆。而且據聞嚴莊的五萬徵南兵馬全部開進了洛陽城,這是極不正常的。臣分析,定和安祿山之死有關。”
玄宗沉默良久,微微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朕也覺得甚是蹊蹺了。”
王源道:“即便小道訊息不實,但陛下您想一想,這樣的訊息四處流傳,身在長安的史思明聽在耳中會怎麼想?本來就對安慶緒不服,聽到這樣的訊息會如何?若是史思明和安慶緒之間亂了起來,豈非對我平叛大業極其有利?”
玄宗想了想道:“那又如何?史思明如今在長安被我大軍困住,他就算想和安慶緒鬧起來,怕也是鞭長莫及吧。”
王源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所以臣認為,在這個時候我們不但不能逼急了史思明,或許還應該放虎出籠。”
“怎麼個放虎出籠?”玄宗道。
王源道:“臣決定將神策軍撤離長安,退守長安以西邠州金州一帶,給史思明造成我大軍無力攻城的假象。”
“什麼?你想撤兵?”玄宗又是一驚:“為何如此?”
“因為那樣一來,也許便可坐山觀虎鬥了。”王源沉聲道:“史思明因為安祿山之故而死守長安。若他懷疑安慶緒殺了安祿山繼位,他又被我困在長安。我大軍一旦撤離,他也許會立刻率軍逃出長安,不會遵循安慶緒的命令死守。若他當真這麼做的話,長安豈非唾手可得。這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他若棄守長安,安慶緒必會嚴懲他,史思明手握重兵,搞不好他們便會窩裡鬥,這更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