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燕再也睡不著了,嗓子眼乾得冒煙,起身倒了杯白開水,一口就喝光了。
肚子有點脹,人反而清醒多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擔心,憂慮都與事無補。
她開啟音響,播放的是一首輕緩的輕音樂,是首很早的俄羅斯歌曲,曲調優美,歡快,樂符不經意就飄進了她的心頭。
蘇小燕在房間走來走去,最後走到露臺,眺望遠方。站在二十三樓的高度,城市的景觀大多收入眼底,有破舊的矮屋,有豪華的華庭,街道上有賓士的汽車,更多的是川流不息的腳踏車。
S城就是一個胸懷寬闊的母親,包容著自己的孩子,不管好的,還是壞的。
如同每個人的生活,不管喜怒,哀樂,每天都發生著故事,內容不同,可日子還得繼續。
蘇小燕深呼吸,保持一種姿勢看著遠方,直到保姆上樓叫她吃飯。
飯桌上,她什麼也沒說,就算想清楚了,有些事還是難以開口。何況第一個知道的應該是韓時。
不過,面對奶奶的熱情,張秀琳的微笑,她心裡有愧。急匆匆吃飽後,就上樓了。
逃避,是每個人的本能,勇敢面對,才是後天鍛煉出來的。
回到房間,天色很早,可她倒頭就睡了。
半夜的時候,身後一個滾燙的懷抱,熱醒了她。
房間開著空調,可她後背溼透了,身體的涼和他的熱,形成巨大的反差,叫人無從適應。
“怎麼了,出這麼多汗?”韓時從後面伸手過來覆在她的額頭上。
蘇小燕暈乎乎的腦袋瞬間就清醒了。
壓在心裡的話想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正躊躇著,該怎麼告訴他。
“燕子,我都知道了。”韓時的手從身後繞過,緊緊抱住了她。
蘇小燕的身子自然地蜷成一團,縮排他懷裡。心裡疑惑,他知道什麼了。
“你好好養身子,學校暫時別去。”韓時的聲音嘶啞。
“韓時,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想要這個孩子的。”蘇小燕的手掌矇住眼睛,溼溼的液體就順著指縫溢位。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摔倒的時候沒有哭,躺在手術檯的時候沒有哭,可韓時的一句簡單的話,讓她泣不成聲。
哽咽的哭泣聲在寂靜的房間分外的突兀。
韓時手掌蓋在她的手背上,“傻姑娘,哭什麼,你還年輕,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難受。”蘇小燕的話說得斷斷續續。
韓時的眼角有點溼潤。他的傷心不比她少,下午接到張恆的電話,他人都呆了。半天,才說了句,知道了。
晚上在警局審問嫌疑犯,也走了幾次神。對於一向將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
回到家,抱著蘇小燕,他的情緒才有了出口。有個人,和他一樣,承受著喪子之痛。
六月的夜晚,有對小夫妻緊緊擁抱在一起。
生活第一次對他們露出了猙獰的臉,他們無從訴說,無從喊冤,只能互相依偎,堅強著,繼續走下去。
蘇小燕開始在家休養的生活。
不知韓時是怎麼跟父母說的,反正婆婆張秀琳沒有責罵她,當然臉色肯定是不好的。
蘇小燕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沒有多難受。
現在在家,她一般都呆在樓上,很少下去。閒來無事的時候,她會去書房,捧起一本很早就想看,一直靜不下心來看的書。
從大學畢業至今,她一直為生活忙碌。結婚後,一直在適應妻子,兒媳的角色,也沒有閒情靜靜地品味生活。
可現在有三個月的時間,供她隨意地揮霍。開始,還真有點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