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只有一個丫鬟守著,沒過多久,一個醉熏熏的男人就推開門闖了進來。
那男人掀起床帳,裴燕抬眼一瞧,只一眼就眼前發黑。
那男人雖穿著一身喜慶的新郎服,但膀大腰圓,身材魁梧,更滿臉絡腮鬍須,自帶三分兇惡,一看就是個粗魯的武人。
那男人酒氣熏天,嘴中嘿嘿笑道,「美人兒,等急了吧……」
然而一眼瞅見她的面容,他眉頭就皺了皺,似乎還不太滿意,緊接著就沖她伸出手來。
裴燕驚恐的看著他,那男人果然猴急,三兩下就扒光了她的衣裳。
她想反抗卻沒有半點力氣,心裡又氣又感到無比屈辱,伸長脖子就如一隻引頸就戮的天鵝。
然而男人上下摸索了幾下,竟砸巴著嘴道,「身子怎這般乾癟?無甚意思……」
偏這時門外有個丫鬟捏著嗓子喊,「老爺,梅姨娘今兒個身子不舒服,想讓老爺過去看看。」
那男人一聽,當即就從裴燕身上爬了起來,甩給她一句,「你自個兒睡吧!」
披了衣裳踢踢踏踏就走了,這一晚都沒再回來。
只留下裴燕一個人,身上連半點遮掩之物都沒有,這時她才知道什麼叫咬碎了銀牙!
原來就連這武夫,都看不上她……
裴燕的日子過的如何杏兒並不關心,很快就到了她的婚期。
六月初六,帝後大婚。
前一日半夜剛過了寅時,杏兒就被丫頭們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沐浴,焚香,梳洗,上妝,一整套流程下來,杏兒都昏昏欲睡。
這些天家中客來人往,實在太熱鬧,她每日也要接見不少貴女命婦,每晚到子時才能睡下,實在累的夠嗆。
直到宮裡派來的梳頭嬤嬤將她的頭髮全部抓起,緊緊揪著頭皮攥成一個小髻,她才被痛的清醒了幾分。
皇后妝飾要支撐厚重的發冠,所以頭上要摻雜著假髮,梳頭嬤嬤手指靈活的把她的頭髮和假髮編在一起,齊齊堆疊在頭頂上。
杏兒被揪的頭皮生疼,嬤嬤手下卻一點不留情,還絮叨,「娘娘可要忍一忍,如果不梳緊些,一會兒大冠掉了可就糟了……」
杏兒瞟瞟那足有幾斤重,金碧輝煌鑲滿無數珍珠寶石,晃的人眼睛都花了的華麗鳳冠,默默打了個寒顫。
好在在正式進宮之前,她還不用穿戴這些繁複厚重的冠服,只穿著一身紅色的絲衣坐在床上等著。
胡娘子親自給她送來了早飯,因怕途中出恭,新娘子其實不能用飯食,但胡娘子心疼女兒,還是給她帶來一碗熬的濃稠的燕窩,讓她墊墊肚子。
杏兒正在上妝,手腳不方便,喜鵲正要接過碗,胡娘子卻道,「我來吧。」
她竟親自端著碗,一勺勺的餵給杏兒。
杏兒吞著香甜的燕窩,看著近在咫尺的母親容顏,她是那樣專注,替她吹涼了,才一勺勺遞過來,就像小時給她餵飯一樣。
怕碰到她的口脂,她的動作小心翼翼。
杏兒這才發現母親已經不年輕了,儘管面板看著仍舊細緻,但眼角眉梢已經多了不少細紋,鬢邊的髮絲也摻了不少銀色。
她的眼睛驀地一酸,一顆淚珠就滾落下來,顫聲道,「娘……」
胡娘子瞬時慌了手腳,放下碗就手忙腳亂去替她擦眼淚,一迭聲道,「傻妮子,今兒個可不許哭……」
然而說著不許哭,她自己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最後竟變成了母女抱在一起痛哭。
杏兒抱著胡娘子,只一聲聲的喊著「娘」。
她記得幼時剛來到這個時空,慌亂,陌生,面對那個小山溝和那些所謂的「家人」,她半點感情也沒有,只有對未來的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