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又想起那日在烏巢所見所聞,心頭終於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對不起了,魏公!我許攸丹心一片,奈何你有眼無珠、恩將仇報,如今更是走投無路,休怪我許攸翻臉無情。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許攸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惡狠狠的一圈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將拳頭都快砸出血來了。
半個時辰之後,許攸全身披掛,腰懸寶劍,縱馬出營,一路上只對攔截的守衛道:“我奉主公之命,四處走走,檢視敵情。”
那些守衛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關切的說道:“大營之外多敵軍奸細,許長史還得小心為上。”
許攸滿臉強行擠出來的微笑,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和驚懼,朝那些好心計程車兵揮了揮手,縱馬直奔大營之外而去。
剛剛奔到鴻溝的旁邊,許攸立即感覺到四周傳來一股寒意,等到他看到從草叢中鑽出兩名手持大弩的曹軍甲士的時候,心頭不覺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背上汗水涔涔而下,一路上的擔驚受怕總算告一段落。
這兩人手中的大黃弩,比起公孫軍的大黃弩來,稍顯粗製濫造,所以斷定這兩人絕非公孫軍所假冒。
“帶我去見曹公。”他滿臉平靜的對那兩人說道。
……
官渡,曹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內,曹操也正與賈詡、程昱、滿寵、劉曄、曹仁、樂進等一干心腹重將商議戰事。
所謂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北面的公孫白心頭焦躁,而曹操的日子更不好過。
“縱然聚集五州之糧,最多堅持到明年開春,而且百姓手中糧食不多,這一冬又不知要餓死多少百姓……”滿寵唉聲嘆氣的說道。
眾人都滿臉神色凝重,沉吟不語。
曹操各路守軍加起來近四十萬,而且新得中原各州,歷經戰亂,生產破壞嚴重,雖然經過幾年來的恢復,勉強有點起色,如今這場大戰又讓百姓陷入困境。畢竟這些百姓都是靠一畝地產七八十斤糧食過日子的,哪裡像北地四州,土豆和紅薯之類的,動輒畝產上千斤。所以縱然集數州之力,曹操依然支撐不起三十多萬大軍的半年多的消耗,這樣坐吃山空的,很難挺過明年開春的青黃不接時節。
而且,就算挺過那段時間又如何?公孫白的糧草綿綿不絕,打消耗戰絕對耗得曹****得硬邦邦的。
守嘛,耗不起;戰吧,勝算不大。曹操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焦頭爛額。
就在此時,一個虎衛軍頭目輕輕的走了進來,在曹操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曹操一聽之後,驀然大喜而起,急聲喝問道:“子遠何在?”
那虎衛軍頭目急聲道:“就在帳外不遠等候。”
曹操一聽,高聲喊道:“爾等速速隨我出帳迎接!”
說完率先奔出大帳,高聲喊道:“子遠,子遠,子遠何在?”
只是可惜的是,歷史上的曹操赤足迎許攸的這一幕誇張的劇情是不會再現了,曹操再無恥也不至於脫了鞋去迎接許攸。
正在大帳外數十步之外等候的許攸,正滿臉的神色不安。他和曹操當年在京師共過事,也算是故交,只是如今曹操已然貴為國公,不知是否還記得他許攸了。
突然,他聽到曹操那久違的聲音,急忙向前望去,只見曹操已然滿臉笑容的朝他奔來,不覺全身熱血澎湃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曹操迎了上去。
“孟德……”許攸剛剛奔出幾步,喊了曹操一聲,便不覺驚呆了。
因為曹操竟然跪倒在地,向他行拜大禮!
許攸只覺鼻子都發酸了,急忙向前扶住曹操,激聲道:“公乃國公,攸乃布衣,豈敢受此大禮?”
曹操笑道:“子遠乃操之故友,豈可以名爵分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