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怎麼面對牧之家人,怎麼面對自己的師傅。
悔恨之餘,他也對牧之有了更深的尊敬。
原來,文死諫武死戰,是這般情景。
他打算先好好安葬牧之屍身,無論如何按國士待之。
再緩緩向皇上進言,不可因牧之之舉遷怒常家。
慘局已經發生,唯今之計,安頓好他的家人才是明智之舉。
他沒時間後悔難過,匆匆趕出殿外。
牧之屍體已經不見了。
只餘一個守著兩儀門的侍衛站在大雨中,如鐵塔般一動不動。
雨水從頭到腳澆在他身上,他若平時一樣堅守崗位。
其他人都去找雨披了,只有他自己留了下來。
“你叫什麼?”
“三等侍衛曹崢。”那人大聲回答。
“卑職是九皇子從善撲營挑來的新人。”他補充一句。
他就是那批沒什麼背景,鬥不過老兵油子才被挑入中央軍中路軍的侍衛之一。
是九皇子的心腹小隊,只是九皇子剛接手,還沒一個個都識全。
他單腿跪地,抱拳回話,十分利落。
九皇子拍拍他肩膀,“曹崢,我的親衛隊,你來做隊長,升為二等侍衛。”
“是!”曹崢大聲回應。
“其餘擅離職守的,全部罰俸一月。每人去領十板子。”
“常大人的屍身呢?”
…………
抱著常牧之屍體的人,是歸山。
他心情十分複雜。
原本他只覺得自己雖已官至二品,卻只是個閒散之職。
朝中大多數有黨有派官員全都背景深厚。
沒有背景的也強行巴結上司給自己找背景。
他是當年的探花,打馬遊過御街的。
不過仕途平平,並沒被哪個貴人瞧上眼。
寒門學子出身,混成他這樣,也正常。
看了太多趨炎附勢,諂媚向上之徒,他不屑此道,也滅了向上之心。
遊戲人間久了,他倒忘了自己當初的心意是真是假。
他是真的對朝政死心了麼?
牧之的一把火,燒得他臉紅。
原來世家公子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一味浪蕩。
是他見識短了,一葉障目。
看到公主哭得撕心,他心下不忍。
公主理應愛上牧之那樣的男子。
與他相較,猶如蒿草對比於松柏。
國家受辱,他從未上過摺子。
主戰主和不是他這樣的人說得算的。
叫嚷幾聲也沒人聽。
牧之與他的困境一樣,牧之做了自己的選擇。
歸山也做出了選擇,他選擇沉默。
牧之點燃自己,而後緩緩坐下的那一幕,讓他震撼到難以言語。
他的腦袋一直是蒙的,嗡嗡作響,直到大雨澆下,他才醒過來。
歸山將自己的官袍脫下,輕輕蓋在牧之身上,又強行扶起公主。
“再哭他也不會醒過來了。”歸山硬起心腸提醒公主。
迎接來的是一個耳光。
打得他頭一偏,心疼地看著跪在地上釵環散亂的女人。
大雨澆溼了她的頭髮,她的金釵歪在一邊,她像是不能承其重,軟在地上。
歸山將她頭的首飾統統去掉,揣入懷中。
“你是誰,你管不住本公主,滾。”她推搡著歸山。
歸山由著她又踢又打,將她扛起來,塞到轎上。
這天她乘的轎是無頂的,轎伕都感激地看著歸山。
“送她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