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盤上,黑白二色棋子錯落絞纏在一起,每一處皆伏著凌厲地殺機,明的,暗的,那黑白之間無聲無息的生死殺伐之意,彷彿要朝四面八方漫溢開。
晨光逐漸亮起,在寒天中不怎麼顯得溫暖的太陽慢慢升空,一直升到兩人頭頂上時,觀滄海拈起一粒白子,看了棋碟片刻後,嘆息一聲棄子認負:“師弟棋力比之從前進展不少,這四年想必沒少陰謀算計人。”
棋盤尚未到達終局,雖然他已居於劣勢,但是倘
拖延,也未嘗沒有翻盤的微弱機會,但是觀滄海性素不屑為之。
容止笑眯眯地道:“是師兄讓著我。”贏了一局,他的神情一下子輕鬆不少。
棋局終了,兩人開始收拾棋子,都是隻揀自己那一色地棋,互相不管對方的那塊。
觀滄海拈起白子隨手丟進期罐裡,冷笑一聲道:“我沒有讓你,是你自己贏回去的,說罷,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便應承你。”
這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默契,倘若一方想要求另一方做一件事,便會在他們共同都會的才能中挑一項進行比試,贏的那方可以提出要求,但不能超出對方的能力所及範圍。
容止微微一笑,也沒繼續客套,開門見山道:“我要你放棄此行目地。”
不意容止竟然這麼說,觀滄海眉頭微簇道:“你知道我此行要做什麼?”
容止低頭微笑道:“我得人傳訊,知何去了江陵,找到你,他想要做什麼我再清楚不過,無非便是要你殺死公主,但是我地請求也正在於此,希望師兄你就此罷手,不要與她為難。”
觀滄海閉目笑道:“你要我罷手倒也容易,告訴我緣由便好。”
他與容止分開四年有餘,也在江陵居住了四年多,這四年來他居於郊外荒野,對世事不聞不問,於文,也便是宇文雄雖然偶爾前去拜訪,但也僅僅是把他當作貴客看待,並無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曾對他說過容止的情形。
因此,直到何來訪,觀滄海才大致知道這些年來容止身在何處。
但是就算聽何說了不少,觀滄海也不認為容止與山陰公主有什麼太大牽扯干係,在他的記憶裡,容止心腸如鐵石,會留在公主府,想必也是有所圖謀。
他萬萬沒有料到,容止竟然會專程擺下這一局棋,提出讓他放過楚玉,驚訝之餘,也終於禁不住對楚玉產生了些許好奇。
照理說那女子失去了公主身份,應該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難道還有什麼可用之處不成?
容止不動聲色,淡淡道:“我欠她一份天大人情。”他知道自己這位師兄地性子,觀滄海雖然平素萬事不管,可是倘若是對什麼產生了興致,便會追根究底。
觀滄海聽聞此言,立即嗤笑出聲:“你素來無血無淚,什麼時候竟成了會顧忌欠下人情的人?”容止說的話,他半個字都不相信。
容止揚起的嘴角泛起了淺淺的無奈:他要怎麼才能對觀滄海說,這其間緣由,連他自己都道不明白?
他只知道,在得知觀滄海要出手殺楚玉時,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不能讓死去,直至現在也無法抹除。
難道是四年來保護已成習慣,如今竟然戒不掉了?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二百二十三章 冬去春又來
止本來是想要先想明白這個問題再做決定的,他素來斷,極少有這樣沒想清楚便行動的時候,可是他也知道觀滄海的實力,想殺個楚玉是很輕易的事,等他釋除疑惑,楚玉只怕早就變成了屍首。
他隱約有一種預感,倘若他今日不理會此事,任由楚玉被殺掉,今後也許會後悔。
容止也質問過自己,是否對楚玉起了如天如鏡一般的心思——他多謀善斷,老練世故,不會像天如鏡那般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