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佻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如何想的,他看得清楚明白,如今的蕭家看著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的,可是實際上卻是危機四伏。大起之後必有大落,蕭家太招人眼了,就算送進宮的女子被寵幸了又如何?
他看今上不似是容易被女色迷惑之人,這招若是用的不好,保不齊又是當年霍家那樣的慘事。
蕭妙音當然知道太皇太后靠不住,也知道蕭佻這話是真的為她好,她點了點頭,&ldo;兒知道,多謝大兄。&rdo;
宴會上其樂融融,蕭妙音坐在席上瞧著面前食案上滿滿的菜餚沒有半點動箸的想法。方才在竹樓裡,蕭佻說到了她最關心的事上。她的前路應該要怎麼走下去。
因為有女客在,所以宴會上的歌舞還是比較正經的,甚至還會召來那些高鼻深目的胡人來表現幻術助興,蕭妙音看慣了熱鬧,瞧著那邊的表演興致缺缺。
拓跋演手裡拿著大觴和蕭斌連連對飲。他回首就見著蕭妙音坐在那裡看那邊表演的雜胡一臉的專注。
他裝作不經意的瞟過那個雜胡,那個雜胡和平常看到的胡人沒有多大的差別,身材魁梧,高鼻深目之餘毛髮十分重,鬍子都快把臉給埋了。不過那一身的腱子肉還是能看的,肌肉線條分明,端得是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樣。
拓跋演唇邊的笑容頓時就有瞬間的凝固。
博陵長公主捕捉到皇帝的那一眼,回首去看那個小貴人,眼裡多出些許意味不明的意思來。
家中庶女嫁得好,那全憑太皇太后,她並沒有多少助力,嫁妝也是蕭斌負責,不是她生的,別指望她能出多少。又不是進宮做皇后,王妃罷了,還能讓她倒貼上去?原本她還以為三娘會有大造化,會知道中書省的詔書一出來竟然只是冊封為貴人,離皇后還差兩階,這太皇太后在想甚麼她也看不明白了。
既然一早就打著家裡小娘子的主意,何不做的徹底些?趁早把皇后位置佔了,免得夜長夢多。
博陵長公主想了大半天,面前的膳食都冷了她也沒能想出個一二三來。
宴會上拓跋演和蕭斌相談甚歡,甚至還問了幾句蕭拓的事,&ldo;算算年紀,蘭陵公主倒是和二郎年歲相近。&rdo;似是無意,拓跋演提了這麼一句。
&ldo;……&rdo;這下蕭斌都瞟了一眼從一開始就沉默不言的次子。
博陵長公主聽到這話心花怒放,她自己就是皇室中人,若是平常之事,皇帝是絕對不會說這麼一句。
蕭佻笑而不語,他拿起大觴向這個弟弟一敬作為恭賀。
&ldo;陛下!&rdo;博陵長公主喜形於色,蕭妙音瞧著忍不住用袖子將臉遮住。這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了,拓跋演這會之事露出這麼一個意思,還沒有真的定下呢,長公主高興的還是有些早。
&ldo;姑祖母嘗嘗這葡萄酒。&rdo;拓跋演面上笑意不改,讓博陵長公主嘗嘗案上的西域葡萄酒。
蕭妙音瞧著皇帝滿臉笑容,心下就知道這會拓跋演恐怕不怎麼高興了。拓跋演對著外人都是喜怒不形於色。
他這一下,博陵長公主只好讓旁邊的男裝侍兒給她在金盃中斟酒,葡萄酒紅艷艷的,她一口抿下,葡萄香甜的滋味就在口中瀰漫開來,可惜這份酒香她沒有心思去細細品嘗,而是放下高腳金盃,想要和皇帝再說說自己兒子尚主的事。
可惜拓跋演可沒有給她這麼個機會,轉過頭去和蕭拓說起他讀書讀的如何的樣子。
這下子博陵長公主就算有再多話,也只能一咕嚕的吞進肚子裡去了,她總不能打攪自家兒子在天子面前表現吧。
蕭佻在那邊看得嘴邊的笑就沒停過,這位繼母一直封不上大長公主,看來也是有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