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安槐需要的,都是一個聽話又能號令天下的木偶。蘭生的不順從,讓他心中的火焰騰空而起。他飛身躲開阿素凌厲的招式,將蘭生一掌推開數十米,直衝凌鴿面門而來。“我看,如今倒是留她不得了!”
阿素的速度與安槐相當,慢了一步之後,想要替凌鴿擋下這一掌已然是來不及了。
凌鴿閉上雙眸,腦中劃過秦澤遇的臉,以及他將她擁在懷中時,口中呢喃的“一座城池,一生一世”,想象中的疼痛卻沒來到。
她睜開雙眸,林唯念蒼白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由高到低,直到癱倒在地。
“唯念。”淚水將她的雙眸模糊,她顫抖著跪倒在地上,將林唯念扶起倚靠在自己的腿上,“唯念你怎麼樣了?唯念,唯念?”聲音愈加顫抖,她抬起衣袖,將林唯念順著嘴角流出的血擦拭乾淨,“唯念,你別嚇我啊,你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唯念?”她聲音低低的,近乎呢喃,討好一般地輕輕搖著林唯念。
不遠處阿素與安槐招式愈加凌冽,招招狠辣。
三萬將士踏起的塵土將馬蹄籠罩,直衝城門飛奔而來。
蘭生猛地將凌鴿拉起來,林唯念落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血順著他的衣襟留下,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袍。
“唯念!唯念!”凌鴿一隻手被蘭生抓住,另一隻手卻拼命地掙扎著想要去夠躺在地上的林唯念。蘭生嘆了一口氣,彎腰使力將林唯念扛在肩上,空出的一隻手環住凌鴿的腰身,腳點地,躍入城門之中。
安家軍的一萬兵士迅速從城門魚躍而出,兩軍交戰,陷入混亂之中。
蘭生將將落在城樓之上,凌鴿扶住順著城牆倒下去的林唯念,眸中淚流不止。“唯念你怎麼樣?”她抬起衣袖輕輕地為他擦拭嘴角不斷湧出的血,慌亂之中,突然似憶起了什麼。“對了,藥!你給我的藥!”她慌亂地伸手欲將藥瓶取出,卻被林唯念摁住了雙手。
“凌鴿。”林唯念虛弱地發出聲音,“沒用了,別費力氣了。”
“你胡說什麼!什麼沒用了!”凌鴿顫抖著嗓音,將他的手握住,“你不要慌,就像你之前救我那樣,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剛要伸手取藥,又被林唯念反手握住。
“我是御醫啊。”他似嘆似念,抬起衣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輕聲笑道:“還真是難堪。”
“哪裡有。”凌鴿拼命地想止住眼淚,抬起衣袖胡亂地在自己臉上一抹。早已浸透了林唯唸的血跡,這一抹,倒是將他的血跡全都抹到了自己的臉上。
但見林唯念微微一笑,抬手覆上凌鴿的臉,一寸一寸,仔仔細細地為她擦拭乾淨。“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凌鴿拼命地點頭,坐在他的身旁,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雙手,聲音顫抖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見你的時候?”
林唯念虛弱地“嗯”了一聲,“兩隻眼睛滴流滴流轉,像小貓一樣。”
凌鴿笑了一聲,道:“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腦子裡就只剩下四個字,如沐春風。當時我就想,怎麼會有男子長得如此溫柔。”
“那麼巧,後來有一次,你不知道的時候,我看著你,便覺得,春風十里,不如你。”林唯念喃喃道。
凌鴿抹了抹眼淚,自顧自地往下說:“所以第一面,我就特別特別喜歡你,可是你卻好像很討厭我。所以我拼命地討好你,給你做你愛喝的粥,也嘗試著看些醫書,好與你在一起的時候,多一些談資。後來我們就生分了,可是我私心裡,真的是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我很羨慕唯安,我也想有一個如你一般溫柔的哥哥。”
哥哥。
凌鴿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側過頭看向林唯念,卻見他眉眼帶著笑,似是沉睡過去一般,雙眸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