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春拔出腰間佩劍,起身站在船尾,低聲道:“你什麼也別管,往前劃!”
他要管也管不了哇!
箭矢如雨一般射過來,伊春揮劍一一斬落在地,小南瓜頭也不敢回,只能聽見鐵箭掉在船板上的聲音,掉一下他的心就跟著緊一下,都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忽聽她輕輕“啊”了一聲,小南瓜大叫:“姐姐你別死啊!千萬別死!一定撐著!”
伊春按住肋間的擦傷,那裡火辣辣的疼痛,鮮血很快就把手掌給染溼了。
抬頭望著殷三叔,他斗笠壓得很低,看不見表情。在他身後身前有許多人拉滿了弓對準他們顫巍巍的小漁船,鐵箭的寒光令人悚然。
他說:“葛伊春,停下來,我看到你了。”
伊春身上滿是冷汗,把劍緊緊一握,忽然回頭低聲道:“小南瓜,你會鳧水嗎?從這裡一個人游到對岸成不成?”
小南瓜連連搖頭:“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才不要一個人逃命!”
她吸了一口氣,聲音更低:“你能鳧水的話,記著,把這東西帶走,除了你主子別讓任何人碰它!”
說罷悄悄解下背後揹著的斬春劍,丟到他腳邊。
“和舒雋在蘇州等我!如果羊腎忌日我還沒去,就不必再等,把斬春劍折斷在羊腎墓前,送他做禮物吧!”
小南瓜一把抓起斬春劍,來不及向她解釋鐵劍是沒辦法折斷的。
他也知道,兩個人都留下就是死路一條。
他抱著斬春劍無聲無息翻進湖裡,抓著船簷忍不住哭了一聲。
伊春輕道:“拜託你們了!”
殷三叔見漁船停了下來,伊春站在船尾動也不動,按著肋間傷口,似乎疼痛難忍,便道:“總算有些自知之明!”
伊春放下手,抬頭朝他古怪地一笑,並不說話。
早有黑衣人把漁船套住架上繩梯,將她手上的鐵劍奪下,恭恭敬敬地捧給殷三叔。
他拿著鐵劍粗粗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斬春劍呢?”
伊春嘿嘿笑了一聲:“晏於非不是聰明絕頂麼,怎會猜不到斬春在哪裡。”
殷三叔陰沉地看著她,半晌,揮了揮手:“把她帶走。下通緝令,找方才與她同船的那個小鬼!”
五章
伊春被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一路只感覺顛簸流離,似乎一會兒是水路一會兒是馬車,偶爾還能聽見殷三叔和墨雲卿低聲說話,只是聽不真切。
憑著直覺,她知道是離開了巨夏幫,但具體朝哪個方向,卻摸不著頭腦。
所幸人雖然被捆著,卻沒有什麼刑罰來對付她,殷三叔甚至找了個女子替她肋下傷口敷藥包紮,一日三餐也並沒缺少。
又因蒙著眼,看不見天黑天亮,只能靠猜的來算日子。
大抵在她算到第五天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她被人拽出馬車,跌跌撞撞朝前走。
殷三叔在和什麼人說話,她隱約聽見“少爺暫時未歸”之類的話,想必晏於非人還不在這裡。
殷三叔說了一句:“把她關去地牢,先莫用刑,好生照料,留一條命等少爺回來。”
伊春就這麼被送進了地牢。
臉上的黑布被扯掉,突如其來的光線雖然暗淡,卻也讓她眯起眼睛不太適應。
兩個黑衣人把繩子換成了手腳拷,腳銬上還墜著一顆腦袋大的鐵球,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拖著顆鐵球逃跑。
“這……姑娘先住著,短了什麼就說。”
因著殷三叔態度曖昧,手下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待她合適,倒是意外的和氣起來,還把她那間牢房裡的稻草換成了新曬過的,又松又軟,上面甚至鋪了厚厚的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