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皮底下打抖,祈男細聞了聞,這香料又與剛才不同,濃郁麻辣,香氣爛漫。花椒想必沒少放吧?
一層層看下去,別的也罷了。祈男也見過,唯有最下面一層,開啟就先看見滿滿當當鋪了一面的蝦子,鮮腥之氣隨即而來。細品之下,竟還有些上好五加皮的氣息。
“哦,這玩意我知道,”玉梭也被食物的香氣吸引,湊到祈男身邊向下一張:“上回老爺從京裡回來,就帶了一小盒這個,說叫什麼蝦子鹹魚的,用上好的陳酒蒸出來,下飯過粥是道好菜。到家還沒吃完。姨娘便依言將最後幾塊用上好的紹酒蒸了出來,就這幾塊鹹魚,特意用了不少好菜去配。光筍尖就削去了一小筐,我記得姨娘還陪老爺大醉了一場呢!怎麼小姐竟忘了?”
話說到這裡,玉梭方才覺出了失言,於是不敢抬頭看祈男,只得輕輕又添了一句:“不過日子也好久遠了。對了這菜見風不好,容易變質。小姐還是合上蓋子為是。”
祈男咚地一聲丟下盒蓋,掉臉就出了屋門。
這真是命運跟自己開的玩笑!自己中意的男人。偏有個對自己最最看不眼的親孃!這種八點檔常見路數竟套到自己身上來了?!
為什麼他宋玦就不能有個知情識體,對自己讚賞有佳的孃親呢?自己這麼溫文可愛,上得檯面,入得廚房,雖然後者還不曾實驗過,不過會吃一定會做,這一點祈男還是對自己有信心的。
為什麼她宋夫人就不能對自己青眼有加呢?!自己這樣有才有智,有貌有心之女子,又是千年之後穿越來的,她上哪兒找去?!
自己看上他宋家是給他們面子,要不然憑我,哼哼!別說皇妃,只要我願意,皇后我也不在話下!
反正史書我都讀過了,歷史熟知於心後頭發生什麼事我通知道,一一報於皇上,還不拿我當個仙女似的供起來?
便宜你家還不知個字!害我不成又害我姨娘!
正當祈男鬱鬱不平之時,玉梭悄悄跟了出來,心裡惴惴不安,口中待說不說。
祈男覺得了,悶悶一聲問道:“又怎麼了?”
玉梭想了想,陡然問道:“我才發現,還有些=醉蟹呢!還有一大箱各色細竹絲編出來的不知什麼用途小簍子,我不敢貿然就開,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祈男心裡嘆了口氣,知道這是玉梭變著法兒安慰自己,欲令自己開心的意思。自己雖生氣,可玉梭到底沒錯,將氣洩到她身上是不應該的。
再說只管怨氣有什麼用?生活已用無數事實證明,強者為勝,怨天尤人只有鬱鬱而終一個下場。
“嗯嗯,那就進去看看。”祈男深深吸了口氣,反身又進得屋來。
果然有一筐醉蟹,數十個齊放於一個深青色的罈子裡,並有一張小紙條貼在壇口,祈男細細看去,口中慢慢念道:“三十團臍不用尖,老糟斤半半斤鹽,好醋斤半半斤酒,入朝直吃到明年。”
邊念嘴角邊情不自禁地高高揚了起來,祈男心想這不用說,必是宋玦手筆。秀媽媽絕沒有這樣子小情小調,送就送了還寫什麼歌訣?宋夫人更不必說,這些東西過沒過她的手都難說。
玉梭見祈男笑了,也就心頭一開,又向裡間喊吳媽媽,又對鎖兒道:“看宋大爺這字寫得,風骨朗硬,筆意恣肆,真當得起人才二字。”
祈男聽這話馬屁得不像,又不文不古,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人才呢!才人吧?!
吳媽媽忙不迭也出來,看見祈男的笑,頓時天也睛了雲也散了,滿屋裡氣氛便又活躍了起來。
“要說還是宋大爺三個字管用,一提起來,小姐臉上光就耀出來了。”玉梭偏了頭低低對吳媽媽笑道。
“你懂什麼小蹄子!這才叫天作良緣呢!”吳媽媽也是一臉禁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