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頂小巧中隱約透著蒼勁氣質的銀冠,管駙馬的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不知道是先前咳嗽導致的,還是睹物思人傷感而來。他似乎想伸手,又矜持地勉強自己忍住伸手的衝動,安詳雌伏於膝上的雙手動了動。最終安靜了下去。
“好。”管駙馬沙啞著嗓子說。
兩個婢女相顧失色,一個驚呼起來:“太子?!”
管駙馬揮手阻止了她的激動,正色看著青羨林……;16K.Cn。道:“公主地鷹冠暫且寄放在蓮太子處。少則半月,多則半年。我必讓王庭與平涼王府決裂,撤出大澤之北,一路往南,絕不再返。還請蓮太子珍惜承諾,善待我妻主遺骨,管某萬分感激。”
豈料青羨林並不滿足,搖頭道:“不。不是逃亡南方。是與朝廷議和。”
管駙馬還沒做出什麼反應,那婢女已經氣得冒煙了:“你這醜八怪!說的什麼渾話?!要……要我們太子和朝廷議和?!你到底有何居心?!”
“我有何居心?姑娘想必也是漢人,不是烏蘭人。”青羨林說。
那婢女怒道:“你管本姑娘是漢人是烏蘭人?!”
青羨林卻不再理他,看著一旁的管駙馬,淡淡道:“殫精竭慮。憂讒畏譏。何必呢?”
這八個字似乎深入了管駙馬的靈魂,他陡然一個激靈。先是一陣茫然,旋即苦笑。到最後,這個一直病怏怏的公子放開緊緊按在膝蓋上地雙手,張開襟抱哈哈大笑,病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灑脫與豪邁。他停止大笑穩定氣息時,原本帶著一絲溼潤的雙眼光華流溢,宛如明月,說:“我為她夏入夷,我為她斂抱負,我為她背叛祖宗、不問六親。也不差這麼一個殫精竭慮,憂讒畏譏。”由婢女扶著站了起來,微微躬身,道,“蓮太子,今日一別,相逢有期。告辭了。”
“葉才子何妨稍坐片刻?”青羨林臉色嘲諷的神色收斂了許多,相請地姿態也誠懇了不少。那邊管駙馬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善意地笑了笑,道:“十二年前,葉公子仗劍出遊,琅府作治世三策,天下震驚。青某有幸拜讀,賓服不已。未幾,葉公子銷聲匿跡,原來是聘娶了烏蘭部的扶沅公主。”
這個琅府作治世三策的葉才子,我其實也是聽說過地。到底是哪兒聽過的……
我很努力地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是曲寧。那個立志要出仕,要輔佐君王,造福蒼生,讓生民無所慮,將士皆解甲,普天祥和,萬世太平的曲寧。曲寧從小就喜歡唸書,讀了什麼好書就會拖他弟弟顯擺,美其名曰教育弟弟爭氣,一直被他弟弟纏著的我自然就糟了池魚之殃,聽了不少治世名策、針砭時弊的文章……
葉恬、大才子、琅府……這幾個詞被曲寧叨叨了大概有半年,我想忘記也很難。
聽著青羨林和管駙馬……哦,現在應該是葉恬了,說了半天,我也稍微明白了這個人的經歷。葉恬,少年時期應該是天朝很有名的才子名士,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遇上了烏蘭部地扶沅公主,為了這個女人,不惜定居蠻夷之地,更換姓名,與家族親朋斷絕了往來。這麼多年來,夫妻二人顧忌也是琴瑟和諧,不妙的是,烏蘭部反叛之心不死,與平涼王府勾結?是勾結麼?這個暫時存疑。總而言之,打仗了,扶沅公主死了,烏蘭王庭亂了,那個什麼王太后居然把這個漢人駙馬冊封為太子……呃,蠻夷真奇怪。這樣也可以?……正是因為這個太子是漢人,烏蘭內部反對的人肯定很多,所以,青羨林逼他和朝廷議和,烏蘭內部的反對勢力必然誣陷他出賣烏蘭,這其實就是把葉恬架火上烤麼……
“駙馬幼時長於天朝,應該知道天朝如今百姓和樂,吏治清明,歌舞昇平。烏蘭部又如何?同姓通婚,買賣奴隸,生死殺伐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