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殄滅。這年月,忠臣安不了天下,得要權臣才行。
曹操聽了這話。眼前是豁然開朗啊,當下緊緊抓著是勳的手。連搖了好幾下:“宏輔真某之子房也。”是勳心說別介啊,你已經誇過荀彧是你的子房了,最後不還是把他逼死了麼?我可不當這種張子房……
正事兒談完,看看天色將暗,曹操喚人擺上吃食,說要跟是勳好好談談荊州之行。是勳心裡一哆嗦——又要吃你家的飯?堂舅哥你饒了我吧!急忙伸手一搖:“且慢,勳有一詩,正要獻於主公。”
曹操說好啊,正好用你的佳作來佐酒——吟來聽聽?於是是勳捋捋鬍子,曼聲長吟道:“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正是王粲的《七哀詩》。
曹操一邊聽一邊擊節讚歎,完了一皺眉頭,說不對啊,詩是好詩,但這口吻就不似宏輔你啊,你啥時候去過西京長安?是勳微微一笑:“此非勳所作也,乃高平王仲宣所作——主公以為其人如何?”
曹操說我聽說過這個王粲,不過今天第一回聽到他的詩,真是大才啊。是勳就問啦:“主公可欲一見其人乎?”曹操忙問:“不知王仲宣現在何處?”是勳說就在我家等著你召見呢。
曹操大喜,急忙派人去召喚王粲,說乾脆,等他來了咱們一起用飯!是勳心說得,這頓曹家飯我還是逃不過去……
曹操非常欣賞王粲的文才,初次見面,即署其為西曹掾。當時從三公到郡國守、相,全都分曹治事,就相當於後世六部的雛形,比方說戶曹、兵曹、簿曹,等等,但東、西兩曹,按例惟三公才置,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很多幕府也都僭設此職——比方說劉表為鎮南將軍,曹操為行奮武將軍,就都陸續設定東、西兩曹。東曹主典選舉,西曹主典府事,說白了,王粲擔任西曹掾,就相當於是曹操幕府裡的行政主管。
這個職位說高並不高,說低也不算低了,更重要是直接跟在老闆身邊兒,位置非常關鍵。所以王粲是喜出望外啊,當場賦詩一首,頌揚曹操的德行。曹操聽得高興了,直捻他那並不濃密的鬍子,是勳卻覺得心裡頭有點兒泛酸——但凡老子要是也有這份作詩的捷才,就不用見天兒辛辛苦苦地到處跑啦,光靠拍馬屁都能穩步升職。
當然啦,曹操不是一個喜歡阿諛奉承的老闆,普通馬屁他可不吃,這得相當文藝的馬屁,才能把他拍舒服嘍。能詩者必然能文,這年月即便公文往來,也非常看重文辭的優美,不是光文通字順,把事情說清楚了就行的,所以既然能拍文藝性馬屁,自然接得過公文撰寫這類重任,因此曹操才肯重用王粲。
第二天,曹家班又開會了,繼續商量奉迎天子的問題——前幾天的會議光決定了派兵去雒陽,但是派多少兵,以誰為先導,這些具體問題都還沒敲定呢。會議當中,各人都陸續發表了意見,只有是勳一個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沒辦法,這些細節問題,不是他的長項。
可是曹操最終還是點他的名啦:“諸君所言,宏輔以為如何?”是勳裝模作樣地拱一拱手:“先行之將,勳以為子廉可任。”原本的歷史上就是曹洪一馬當先去迎獻帝的嘛,那就還是他吧。
荀彧說啦:“須先使一文吏往謁天子,以申勤王之意,以免誤會……”是勳暗中嘆了口氣,心說那肯定還是我啊——反正逃不過去,乾脆老子先開口吧。也顯得積極一點兒。於是邁前一步。打斷了荀彧的話:“勳雖不才。願先發雒陽。”
曹操說宏輔你才剛從荊州回來,還沒喘夠氣呢就又要遠行,曹某真是不落忍啊——那你明兒個一早就動身吧。是勳暗中問候了曹操的大批女性親屬,然後擺一擺手:“且慢。勳雖願往雒陽,奈何鄉中曾有俗諺雲:‘茂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可不慮啊。”
東漢朝避光武帝劉秀的諱,所以把“秀才”給改成“茂才”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