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篇文章,當場驚恐、沮喪、悲哀、羞愧,直接自殺了才好哪!吾代天草詔,誰也不能說我公報私仇,而且一篇文章若能罵死是勳,那足以輝耀千古,流芳萬世啊!
曹髦又驚又怕,趕緊把這份詔書揣入袖中,關照崔琰:“此尚不可即頒,卿可暫退。”說著話就把殿門給關上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曹操被醫者施了針,又已甦醒過來,隱約聽見曹髦在跟人講話,就問:“何事?”曹髦趕緊上前,先命醫生、宦者都後退,然後湊近曹操的耳旁,低聲稟報道:“崔季珪擬詔畢,特來候旨。吾料太尉不日即可定蜀,陛下前日與臣所言之計,乃可行否?”
曹操迷糊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曹髦所言何事。他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回答道:“若蜀已定而朕尚在,自當施行,否則……未必也。”
當晚子時,魏天子曹操終於一暝不起——距離是峻獻俘洛陽,僅僅相差五天。
等到是峻得意洋洋地返回洛陽城的時候,但見城上白幟飄揚,里巷間不見彩色,就知道情況不妙了。此刻曹髦已然祭天登基,由曹德、曹仁、曹洪、王朗、華歆五臣輔佐。然而正如卞後所言,本該領袖群僚的曹德卻根本肩負不起如此重任,直接就討了一個給曹操營建陵寢的差事跑出城外去了;曹仁、曹洪佈置兵馬,謹防生變,但在政務上完全插不上嘴;華歆總籌天子喪事;國政全都壓在了無主見的老好人王朗肩膀上。
所以群臣皆諫,當急召太尉歸來,燮理朝政,但被曹髦複述曹操的遺言“大軍適深入蜀,未竟全功,不當易帥”給搪了回去。等到是峻獻俘闕下,曹髦大喜:“朕乃可告慰先帝在天之靈矣!”完了卻又掉眼淚:“計點時日,太尉入成都日,先帝尚在,何乃天不假壽,使知此喜訊而去耶?”
群臣齊聲恭賀,完了都說,應當立刻頒詔酬勞有功之臣,以安蜀地,並且趕緊把是太尉給召回來。曹髦點頭:“先帝遺命,可使護國前往鎮蜀,以易太尉也。”
等他從朝堂上下來,歸入內廷,崔季珪顛巴顛地跑過來,問曹髦道:“臣前日為先帝所擬詔書,可施行否?”曹髦一皺眉頭,說:“先帝有言,若不能待,即不必行。”崔琰說當初先帝給我派任務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臣斗膽,敢問先帝如何答陛下耶?”
曹髦回想曹操當日的話語,大致複述道:“朕得卿所擬詔,以問先帝,先帝乃雲:‘若蜀已定而朕尚在,可即施行,否則未必也。’”
這也是曹操病糊塗了,沒能把話說清楚,結果被崔琰抓住了漏洞:“先帝既雲未必也,是可行可不行之間,非必否也。不然,盍雲‘不必’、‘不可’、‘不能’,而云‘未必’?”
曹髦當場就給說愣了,半晌答不上來。崔琰趁機靠近一步,壓低聲音說道:“臣亦知太尉實無過而有功,然先帝屬臣草詔之際,雲太尉位高,難以加賞,前已加郡公號,今欲酬其功,得無裂土而封王耶?乃草是詔,使削太尉銜,召彼還洛。國家以是得安,天子以是而重,太尉亦以是而不至為文種、范蠡也。先帝所猶豫者,恐太尉欺陛下幼弱,受此詔而反,即不反,若即據蜀而要,必傷陛下聖明。”
曹髦搖搖頭:“先帝曾雲,太尉必不反也,即反,亦不難定矣。”
崔琰說那又何必給他這個機會呢?“若陛下不頒此詔,太尉還朝之日,何以酬功?故臣以為,當暫密先帝駕崩之事,即使護國入漢中,以召太尉還。若以為先帝猶在,即生怨望,亦不敢反也;再塞其歸途,即反,亦不得進之虢洛矣。”
曹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