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像三尊雕塑。
老的,緊抿著唇,一臉嚴肅沉穩,卻隱著讓人不忍卒睹的心焦和悲痛。
江若希,臉上沒有了往常燦爛的神采,人顯得黯淡了下去,就像快滅的星火。
此刻,他呆呆的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燈,就好像,整個人已經*在天外。
江若亦,靜靜的坐在那裡,微頷首,不發一語,他的眸裡有濃濃的霧氣,藏著複雜的情緒,讓人看
不分明。
“怎麼樣了?”清舞放開凌墨優的手,幾步走上前。
還沒等到他們的回答,這時,手術室的燈突然暗了,手術結束。
“我媽怎麼樣了?!”清舞第一個衝上前,一把抓住走出來的護士。
護士一臉冷若冰霜,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情態到麻木,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吝嗇於給出一絲哪怕
委婉的慰藉。
“撞擊太嚴重,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失血休克,搶救,無效。”
一句話,每個字,咚咚敲在清舞的耳鼓上,轟隆作響。
身體,靈魂,彷彿被呼嘯而過的火車碾壓過去,碎裂,四散,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她一下子腿一軟,倒了下去,被身旁的凌墨優接了個正著。
所有人都沒看到,身後那清雋少年,微伸出來而僵住的手臂,幽深的眸色。
搶救無效?
就是說……死了?……
聞言,江爸爸霍地站起來,大步走進手術室,若希跟在後面。
而清舞已經軟作一灘,全身都失去氣力,勉強靠著凌墨優立著。
如海灘上擱淺的鯨魚,被太陽暴曬著,生氣一點點,離她身體而去。
她面如死灰,唇乾裂,伸出舌舔了舔,舌如同長了倒刺,所過之處,更加疼,疼到骨頭裡去了,疼
到心肝脾肺腎都攪在一起,讓她呼吸都困難了。
她,連頭也不敢抬,不敢往手術室的門裡望,她突然覺得害怕。
眼前的情境……
藏在她記憶深處中的場景,一下子保護膜被撕開,悲慼地*在眼前,真實而殘忍,歷歷在目。
她還是真正意義上內心到身體的中學生的時候,衝到醫院裡,看到的,就是蓋著白布靜靜的躺在那
裡的,雙親。
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沒有任何條件寵她的,愛她的兩個人,因為車禍,同時,離開了,她。
當時的所有悲傷,都被自己選擇性忘記了,隨著那兩個緊靠在一起的冢,深深埋葬。
然後,寄人籬下的孤女,早早體會社會的艱辛,打工,表面上的自立自強,她扮演的很好。
再然後……一眨眼間,她就到了適婚年齡。
但是,身邊沒有人嘮叨她,沒有人每天碎碎念著女兒呀,你什麼時候找個女婿回來,女兒啊,你什
麼時候嫁人啊……女兒啊,快成老姑娘了喔……
生活,如絢爛的風景,一晃而過。
她,一次次談著不鹹不淡的速食戀愛,玩著看似精彩的激 情,一覺醒來後,是對虛浮空洞生活的厭
棄,對自己的厭煩。
早已經忘記了,那有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寶疼愛的感覺。
而楊媽媽,帶給她的,是一個母親全心全意的慈祥和寵愛,竟在不知不覺中,縫補著她的殘缺。
腦海中,是那個嬌小的女子喚她小毛,幫著她一起壓榨那倆兄弟的鬼靈精,敷著面膜一邊看肥皂劇
的婆媽。
以及,那次,她惹她生氣,她一臉怒其不爭地像包租婆一樣咆哮著追出好幾條街。
人,怎麼會,這麼,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