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有些話,有些事情,自然絕不可能為外人所道。
沒有人知道。
哪怕連身邊的這個,把自己魂魄融入蠱果樹,就為了等自己,跟他說一句,當年你是對的人,也不知道。
謝茯苓喝著酒,看著出來跟自己說一句話,然後湮滅的女子,一口氣將一壇酒喝光。
「我現在,我不是我。」
謝茯苓開口,也不知道對著誰知道。
「你們都死了。」
謝茯苓有些悲痛的說道。
即墨洵看著這樣的謝茯苓,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這才發現,這個人的身體寒涼一片。
「茯苓。」即墨洵輕輕喊道。
「阿洵,你知道嗎?這一場局裡面,所有人被捲入其中,所有人看似棋子,但在這方天地棋盤之中,卻也有棋子在這方寸之間,作為棋手操控棋盤!」謝茯苓說道。
「我知道。」即墨洵說道。
「嗯,你知道。你與我在一起,你那般瞭解我,怎麼會不知道的?」謝茯苓說道。
即墨洵抱著謝茯苓,抬手施展一個結界。
謝茯苓看著虛空,輕輕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以為蠱宗當年百萬蠱師,鼎盛非凡,日月同齊。可他們不知道,那樣一個鼎盛輝煌,凌駕在諸宗之上的蠱宗,根早就爛了。她再不是那個值得蠱師敬畏,甚至是先死我們,然後才是他們的宗門。」謝茯苓說道。
即墨洵沒有打斷謝茯苓。
他知道,謝茯苓需要這樣一個傾訴,她需要借著這個傾訴,斬斷過往的一切。
謝家人的選擇老死,終究還是叫謝茯苓難受了。
「那個宗門啊,男盜女娼,端是一群披著人皮,看著端方的噁心之輩……」
謝茯苓至今還記得,她在進入宗門之後,看到那些種種之後,一切破滅之後的死寂之感。
人心這東西,不去經歷,怎麼能那麼懂?
世人從不去想。
那些人也不去想。
她謝茯苓那麼明白人心,究竟為何?
謝茯苓是蠱宗人蠱,隸屬千鈞殿的一員。
只是她與那些自幼就進入蠱宗,自此長在蠱宗的人不一樣,她是蠱宗曾經那些守護蠱宗,為蠱宗堅定信念而死之人的執念所化而成。
她對蠱宗有著非凡的情感。
她所知道的蠱宗是那些執念之中,為之付出生命,無怨無悔的蠱宗。
她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曾經的蠱宗是一個先死我們,然後才是你們,非常有愛的宗門。
只是,當她擁有了身體,真正入了蠱宗時,才發現蠱宗早已經面目全非。
今日所村的蠱宗,以非曾經的蠱宗。
哪怕當年的蠱宗百萬蠱師,輝煌的如日中天,卻叫謝茯苓滿心殺意,怎麼也容融不入其中。
記憶不恢復。
謝茯苓所有關於蠱宗的東西,都是她下意識美化的結果。
可記憶恢復了。
她就知道,對於曾經的那個蠱宗,她滿心滿眼的都是毀滅。
所以,沒有人知道。
蠱宗的滅亡,是謝茯苓一手推動,設計,佈局,並且冷眼看著的……
「茯苓。」
即墨洵開啟結界,放古逸塵進入。
謝茯苓看向古逸塵。
「師父。」
「在難過什麼?就算謝家人都走了,你還有師父!」古逸塵看著謝茯苓說道。
謝茯苓看看即墨洵,又看看古逸塵。
「師父,如果我說蠱宗是當年的我,一手佈局,借勢毀的呢?」謝茯苓看著古逸塵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