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天帝周彼得的眼簾。
一陣猛烈的大雨從天窗降下,波娜伊趕緊閉起眼睛躲開,等到大雨停止,一位氣度軒昂的青年,已站到她面前。世界上沒有人認識他就是天帝周彼得,除了他自己。
“姑娘,”周彼得文質彬彬地鞠躬說,“我雖不能馬上救你出去,然而,我可以使你快樂。”
波娜伊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她讓他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愛已經成熟,她有點暈眩了。
“我們可以結婚,”他對她說,“我愛你,久遠不渝,永不分離。”
監獄暫充洞房,銅牆鐵壁為他們圍起溫柔之鄉,他們歡樂地過著日子,波娜伊不再想到出去這件事,她願意和她的丈夫永遠這樣恩愛廝守。
她懷孕了。
一團烈火在天視窗上燃燒,周彼得對於拋棄被他欺騙的女人,手段是很熟練的,他一聲不響地縱身上躍,霎時不見。任憑波娜伊悲切的呼喚,他是再不回顧,再也想不起他的海誓山盟了。
波娜伊生了一個又白又胖的男孩。
“我給你起個名字,”她啜泣說,“叫波爾薩斯,用來紀念我們母子所受的苦難和我們母子仍然愛世人的心。”
她含悲忍辱地把孩子隱藏起來,可是,等到孩子長到三歲,便再也隱藏不住了,牙牙學語的聲音,順著細風,傳到國王的耳朵。
波塞古克臉色大變,他跳了起來,仙女皮西亞的預言已憑空有了預兆,對於“死亡”, 他有一種不可抗禦的恐懼,人性在波塞古克的身上消滅了。
“我必須自衛,”波塞古克大聲喊,“我要給我親生女兒一個嚴厲處分。”
為了表示他的作為是迫不得已,表示他的慈祥是千真萬確的,他沒有將女兒立刻斬首,他只教工人為她做了一個十分寬大、十分結實的木箱。然後,把波娜伊母子塞進去,推下大海,任它逐波隨流。他相信它不久就會被巨浪擊碎,永沉海底。──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殺戮,年輕的媽媽將和她天真無邪的嬰孩,被活生生地淹死。
波娜伊哭得聲嘶力竭,她得不到同情,得不到幫助,連她最敬愛,一心一意依靠的父親,都這樣待她,她還有什麼好說呢?黑黝黝的大海環繞著她,四顧茫茫,北風長嘯,白鷗盤旋,她知道她不久於人世了。可是,她有什麼罪呢?孩子又有什麼罪呢?──孩子一點也不害怕,他伏到木箱邊上,伸出小手,戲弄著浪花,發出咯咯的憨笑。
兩天之後,狂風大作,暴雨像鋼絲一樣的衝擊而下,波濤咆哮,天地漆黑,木箱像一片樹葉,跳躍顛簸,幾次都險些要傾覆。只有孩子,他蜷臥在媽媽懷裡,酣然入夢,波娜伊心都碎了。
“睡吧,睡吧!”她含著淚,唱安慰的歌──
孩子,這世界雖大
卻沒有我們可以投奔的家
只有我們無依的母子
心裡開著摯愛的花
緊緊的抱著媽媽吧
痛苦和恐怖充滿了媽媽的胸膛
然而,兒啊
安臥吧
靜靜的安臥無傷
緊緊的抱著媽媽吧
媽媽為你添上禦寒的外衣
//
………
波爾薩斯(2)
………
兒啊,安臥吧
莫聽媽媽的哭聲
莫聽海波的哀泣
也莫管風雨無情的摧擊
星月沉淪
雷電急迅
排不盡驚濤駭浪
推不開狂風怒雲
我心愛的孩子啊
只管安臥吧
安臥吧!孩子
有媽媽護著兒身
好容易,風停雨住,大海恢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