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盛元行忽略了他這個外來者。
他沒有在山腳那個茅草屋中飄零死去,而是自力更生上了康傢俬塾。
見勢頭不對勁後,盛元行立馬改變計劃,開始巴結他了,因為盛元行很清楚,一旦他功名在身,從他身上獲取的價值遠比老盛家的長子身份要多的多。
「將那孩子退給崔氏族人後,難道崔家族中就沒有人指摘崔老爺子嗎?畢竟崔老爺子名下沒有男丁,若是百年之後,這家產歸誰?」程以貴的一番問話將盛言楚拉回現實。
他笑了笑,道:「這正是崔老爺子對外宣媳婦為女兒的緣故,聽說崔家少奶奶已經以崔家女兒的身份改嫁去了外地,兩家已經約定好,若是頭胎生的是男孩,就姓崔。」
程以貴還有疑慮,盛言楚索性一口氣解了惑:「此做法當然會引起崔家族人的不滿,但無奈崔老爺子是舉人吶,身後的族人都靠著崔老爺子過活呢,真要因為這事跟崔老爺子翻臉,崔老爺子大可甩了這些打秋風的玩意,在崔老爺子的堅持下,此事就這麼定下了,誰有怨言只管站出來,崔老爺子直接說與此人斷絕親眷關係,如此,反對聲就沒了。」
「崔老爺子好生霸氣。」程以貴崇拜的嗚呼笑起來。
被程以貴冠上霸氣的崔老爺子此刻正笑眯眯的將盛言楚往他身邊拉,盛言楚至今腦海中還留有那日放榜被崔老爺子和康夫子『趕』出崔家的陰影,見崔老爺子招呼他坐近一些,盛言楚嚴肅的表示他不去。
崔老爺子難堪的搓搓手,康夫子見狀則撫須哈哈大笑:「你個老頑童就別拘他在你身邊了,別嚇著孩子。」
崔老爺子一生雖沒教過書,卻十分的喜歡拎著讀書人出題刁難,先前來崔家做客時,盛言楚還欣喜崔老爺子待他親切,誰知崔老爺子笑臉一轉,拽著他連出了好幾篇文章,可把他累壞了。
「罷罷罷。」崔老爺子眉開眼笑,「盛秀才還是挨著同窗好友坐吧,前兩天家中招了一個會做水晶餚蹄的廚子,老夫正遺憾沒人與我共享,不想明佑兄還有明佑兄的幾個學生還在城中,正好,咱們一同品一品這道馳譽南北的名菜。」
一聽能吃上淮揚菜,盛言楚眸子裡瞬間漾出濃濃的相思笑意。
上輩子他就是出生在淮河江畔,以前對水晶餚蹄是根本提不上勁的,主要是下館子都能吃上,吃多了自然就膩了,但來了嘉和朝後,他一直就沒走出過靜綏縣,沒讀書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所呆的水湖村是在京城的哪個方位。
自打去鎮上書肆溜達久了,他才從遊記和地誌等書中瞭解到他如今身處的靜綏縣位於京城南邊,距離京城遠的很,再往南邊走一段路程甚至能看到海洋,這也就是為什麼長香樓裡能吃上海貨的緣故。
只不過嘉和朝南邊的經濟遠比不上京城北邊,因而通往南邊海域的道路特別崎嶇,若是道路暢通,不消一日的功夫,海上的水產品就能運往靜綏縣,甚至於京城。
「表哥,就著薑絲和香醋吃。」
水晶餚蹄一端上來後,盛言楚小聲的指點程以貴:「這幾塊肥肉有點多,不就著薑絲和香醋吃,會嘴膩的,得像我這樣。」
邊說邊夾起一塊切的四方厚實的豬腿肉,又夾了點細如針線的薑絲,蘸了蘸香醋後,一口塞進嘴裡。
「酥嫩」盛言楚吃的小嘴鼓鼓,還不忘豎起大拇指。
程以貴和石大河看的流口水,忙學著盛言楚的吃法夾起一塊連著豬蹄筋的肉,嚼下去後滿嘴爆香,樂得兩人一口氣連吃了好幾塊。
「如何?」崔老爺子擦擦嘴,撤走冷盤後,笑著問四位小食客。
「酥潤滑嫩,爽口色佳,總之大飽口福。」程以貴笑著拍馬屁,「小子今個總算悟了淮揚菜的精髓——香而不自知,食慾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