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做了半輩子的當家主母,在衛家人眼裡,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女人,然而此時握著盛言楚的手卻哭成了淚人。
衛敬也好不到哪裡去,這麼些年因為膝下無子受了同僚多少白眼,如今盛言楚半大的小夥子能喊他一聲『義父』,衛敬只覺此生足矣。
郡守府收養盛言楚為義子的訊息很快就在臨朔郡傳開,經過這麼些天的發酵,老百姓們似乎並不覺得奇怪,不過事態最終還是順著盛言楚之前的擔憂出現了變故。
就在盛言楚從客棧搬到郡守府的當天,有人在城中命一群小兒唱起譏諷盛言楚他娘以色侍人的打油詩,此詩一傳揚出來,衛敬立即讓人將這群乞丐綁進了郡守衙門。
還沒上刑,幾個乞丐就嚇得屁滾尿流將始作俑者供了出來。
「譚訥?怎麼會是他!」盛言楚面色陰鷙,一拳打在桌上,「我當初就不該讓他上車,讓他荒郊野嶺凍死得了!」
「恩將仇報的狼崽子!」孟雙神色複雜的看向盛言楚,「此人躲進了譚家,以衛大人的手段,此番怕是要牽連譚家了。」
譚家都不打緊,最無辜的是崔老爺子一家人。
盛言楚似是早有預想到,四下一環顧,從垂花門進來的小廝忙小跑上前:「公子有事吩咐?」
「義父此時在哪?」
小廝低頭垂首:「在衙門,聽前院的人說,在城中汙衊程娘子清譽的人已經被大人逮到了,此時大人正在衙門審案呢!」
「審案?」盛言楚神色一凜,「譚訥身上背了案子?」
光他娘一事,頂多是關押譚訥幾日,再對譚家處一個管教不嚴的責罰就是了,怎麼還審起來了?
「這個小人不知。」小廝道,「小人只知道衙門有人報了案,據說是跟那譚書生有關。」
孟雙眼皮子一直在跳,忽道:「楚哥兒,你還記得咱們在荒山野嶺初次見到譚訥是什麼樣子的嗎?」
「他手中有血!」盛言楚回憶道,「我給他倒熱水的時候發現他手腕上還有幾道抓痕,深可見骨…」
「看來他並非被歹人所劫,而是另有緣故。」斷案經驗豐富的孟雙擰眉,道,「如此他應該攤上了命案。」
「走,咱們去衙門看看。」
兩人來到郡守衙門前時,門外柵欄外已經擠滿了人,盛言楚現在是衛敬的義子,圍觀的百姓看到盛言楚後,自發的讓出一條道。
盛言楚還是頭一回享受這種待遇,對著百姓拱手致謝後,他領著孟雙往衙門內走。
衛敬身著官府斂容看著堂下,見盛言楚進來,衛敬斜眼看了身邊的侍衛,侍衛持劍大步走過來,引著盛言楚坐到右下首的椅子上。
嘉和朝斷案有狀師相伴,盛言楚就坐在狀師旁邊。
坐定後,衛敬手中的驚堂木啪的一聲落下,趴跪在地的譚訥嚇的一哆嗦,反倒是另外一邊跪著的男子雙手撐地毫不畏懼。
「狀告譚訥的這人是誰?」
盛言楚來的晚,衛敬不可以因為盛言楚而將案子重頭開始審,見衛敬冷著臉質問譚訥是否招供,盛言楚偏過頭問起旁邊的師爺。
師爺彎下身子,指著譚訥旁邊那個衣衫襤褸,臉上傷痕累累的男人,低聲道:「那人才是譚訥!」
「他才是譚訥?」
盛言楚盯著鬍子邋遢的男人看了好幾眼,男人此時雖狼狽不堪,但面容堅毅,聲聲控訴同窗好友竊取他的身份投靠富貴親戚不說,還殺他滅口,說完男人頭重重的往地上一磕,祈求衛敬替他做主。
「所以我一時好心還救了一個贗品書生?」盛言楚瞬間臉一黑,問師爺,「那假的譚訥叫什麼?」
「叫龐武,和譚書生是老鄉,賣慘說家中無糧,聽說譚書生要投奔臨朔譚家,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