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兒子,程春娘手直哆嗦,聲音也打顫:「我剛聽見船艙那些喊打喊殺的,楚兒,你沒受傷吧?」
「沒,」盛言楚扶著程春娘往船艙裡走,邊走邊道:「那馬戲團的人已經被人帶走了,約莫明天船渡靠岸時會押解到衙門。」
程春娘嚥了口唾沫,頹喪嘆氣:「說來說去,還是咱們水湖村平安,前些年咱們來靜綏的時候碰到了鬼斧,如今去京城又遇上這樣的糟心事…這要去了京城,指不定又有什麼妖魔鬼怪等著咱們…」
盛言楚目光冷如冰泉:「娘甭怕,有我在呢,管他是人是鬼都近不了您的身。」
程春娘嘴角抽了抽,抬手推了盛言楚一把,燭光下,程春娘納悶道:「楚兒,你臉咋這麼紅?」
「啊,有嗎?」盛言楚下意識去摸臉。
程春娘按著兒子的額頭摸了摸:「沒燒啊,咋臉就這麼紅?」
盛言楚揉了把臉,支吾找藉口:「許…許是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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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船艙,望著滿屋子瘦小枯乾光著膀子的小孩,程春娘心疼的眼眶泛紅:「我的天老爺,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咋比小貓小狗還瘦?」
見到盛言楚,小孩子們忙規規矩矩的站好:「恩公。」
「恩公?」程春娘回首望向後頭跟過來的盛言楚。
在盛允南八卦的嘴下,程春娘終於理清頭緒,望著一干孩子,程春娘又嘆了口氣,問盛言楚:「咱們帶著他們上京不合適吧?」
程春娘心疼這些小孩是真,但事事得以兒子的前程為主,他們此去京城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帶著一堆小孩當然行不通。
程春娘自認為自己說話聲音很小,沒想到其中有幾個耳力精湛的孩子當即跪了下來,淚花往上湧。
「求恩公收留我們,我們兄弟姐妹髒活累活都能幹!」
「我們吃得少幹得多,絕不會給恩公添麻煩…」
「嗚嗚嗚…」嘴不甜的孩子就只剩下哭。
嗚咽抽泣聲聽得程春娘一個頭兩個大:「楚兒,你說這咋辦?」
丟在船上肯定不妥,說不準他們一轉身就被人賣了,若帶上,又是一累贅,程春娘還真沒指望這些瘦胳膊瘦腿的小孩子幫她做事。
孩子們極為懂事,不敢大哭惱了盛言楚,便擦乾淚侷促的跪在那,因身上穿得少,幾人只好蜷縮在一塊抱團取暖。
盛言楚坐在榻上,望著面前皮色蠟黃瘦骨伶仃的孩子們,想狠心拒絕他們,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船艙靜了半晌,桌上的紅燭在江風中搖晃不歇。
盛言楚身子微微往前傾,忽緩緩道:「我不是富貴人家,去了京城尚且無住處,怎麼可憐你們?」
孩子們止住眼淚,幾人相視交談了兩句,一人道:「我們從小就在馬戲團長大,一身的絕活,只是現下沒盤纏傍身,若…若恩公能…給,不不不,賞我們些盤纏,我們兄弟姐妹四處為家也不是不行。」
盛言楚往牆上一歪,似笑非笑道:「怎麼?一聽我不是富貴的主,又不跟我走了?」
幾個小孩當即低下頭。
程春娘抹開眼淚,臉上的心疼不復存在,看向小孩的目光越發複雜起來。
主事的小孩打量了一番船艙,先前擺在床榻上的暖被和大氅早已被盛允南收了起來,如今船艙中冷冷清清的確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盛言楚牽了牽衣擺,任由這些小孩的眼睛四處逛。
「南哥兒。」待看得差不多時,盛言楚淡淡道:「給他們每人散五個銅板。」
幾個小孩一聽只有五個銅板,有人皺眉,有人嘟嘴,瞧著就沒有滿意的。
盛言楚接過盛允南遞過來的錢袋子,抖了抖道:「你們既然從小跟著馬戲團的人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