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經過的程以貴忙往缸裡倒滿水,大聲吆喝:「姑姑,你歇著吧,我去喊楚哥兒。」
程以貴今年十二歲,長得高又壯,還沒等程氏說話呢,程以貴就已經大步躥到了程氏前頭。
「楚哥兒……楚哥兒……」程以貴嗓門大,隔著窗將小公寓裡睡得七葷八素的盛言楚震醒了。
盛言楚一個鯉魚打挺,慌慌張張的從軟和的床上爬起來。
「來了!」
一按印記,下一秒他人就出現在茅草房中。
「咦,楚哥兒你早起來了?」推門進來的程以貴看著衣裳整齊的盛言楚有些驚訝,「既起了趕緊過來吃朝食吧,我爹都打聽過了,今天鎮上兩所私塾都開門招學生,咱們得抓緊趕過去,別誤了時辰。」
盛言楚小臉泛紅,支支吾吾道:「貴表哥先過去吃吧,我馬上就來。」
程以貴沒做他想,以為盛言楚是膽怯等會見夫子,便上前去揉盛言楚頭頂圓圓的小鬏,哈哈大笑道:「楚哥兒別怕,萬事有我在呢,康夫子若不收你,那我就陪你去廖夫子那。」
頓了頓,程以貴悄咪咪低下頭:「我爹瞞著我娘將家裡的銀子都帶過來了,我倆便是去廖夫子那讀書用的束脩都是夠用的。」
盛言楚知道程家舅舅待他如親子,可這般花心思為他的前程奔波,他心裡感動之餘還有些擔心。
「舅娘她……」
程以貴笑:「我娘那自有我爹擺平,不過我們若是能去康夫子的私塾讀書就更好了,我爹在鎮上做零工的這些年,對兩傢俬塾有點耳聞,廖夫子到底是年輕秀才,不比康夫子沉得住氣,再者,康夫子手底下的學生少,咱們去了他那,於功課上能多受一點他老人家的指點。」
「我也是這麼想著。」盛言楚拿水葫蘆舀水進竹筒,又撇了根柳樹枝漱口。
程以貴有模有樣的跟著盛言楚學,也撇了根柳枝在嘴裡來回擦,擦了幾下後口氣的確清新了不少。
盛言楚咕了口涼水吐出,頭瞥向一旁的程以貴,不解道:「貴表哥不是接了鎮上酒樓的活麼,這會子怎麼又想著去讀書?」
他這個表哥雖生的魁梧憨厚,手腳卻靈活,幾年前在別處開蒙後死活說不想走科考,沒辦法他舅舅只能將人領回家,後來跟著舅舅在鎮上做零工,不想今年又生出了讀書的念頭。
程以貴撓頭,黝黑的臉龐上顯出一抹不自然,盛言楚眨眨眼,問道:「莫不是菊表姐的親事刺激了你?」
「你咋知道?」程以貴驚得往後直退。
盛言楚嘆了口氣,奶聲奶氣道:「我聽我娘說的,前些天鎮上的錢家派媒婆來老盛家下聘禮,我跟娘過去觀禮,不巧聽到媒婆在後院跟人閒聊,聽她說原給錢家定的是別的姑娘,那姑娘生的不差,廚技女紅樣樣都好,唯獨有隻眼睛是瞎的,我一聽,這說的不就是菊表姐嗎?」
程以貴氣得捶地,憤憤道:「這媒婆嘴真碎,我爹包了半兩銀子讓她別聲張,她竟還!」
「不瞞你說,我家跟錢家先前是有結親的意思,我爹都說了多給我姐備點嫁妝去錢家,眼瞅著事兒能成了,誰知媒婆找上門說錢家那長子看上了旁人家的姑娘,我姐她的親事只能悄摸摸的給退了,我姐已經十五了,再沒婆家要,她這輩子可就……」
「所以表哥想考個功名出來為菊表姐撐腰麼?」盛言楚歪著頭問。
程以貴點頭,不甘心道:「若我有功名,我就不信錢家人會不要我姐,哼,到那時有我在,我姐想要啥樣的兒郎沒有!」
「表哥有這般上進心是對的,只不過……」盛言楚端了個木墩坐過來,低聲嘟囔,「只不過菊表姐這回沒嫁進錢家也是對的……」
「這話怎麼說?」
盛言楚拿起一卷雜麵煎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