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誰?」
程以貴睨了身後落下一大程的陸漣,拔高了音量,嗤笑道:「一個渾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眼狼罷了,楚哥兒,你聽哥哥一句勸,以後做人不能太好心,有些人吶,只會把你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受教了。」盛言楚這回沒反駁,笑瞪了一眼程以貴,道:「趕緊走吧,夫子在裡面等著咱們呢。」
待兩人走後,陸漣才喘著氣姍姍慢走過來,就這一小段路,走的陸漣那叫一個心不安,望著前頭遙遙看不到人影的盛言楚,陸漣突生後悔,也許這輩子就是這樣的光景了,他這輩子都要落在盛言楚的身後,且山高路遠,並非他一日之功就能追趕的上去。
走了一段迴廊進了內院後,兩人感覺周身像是陷進了花海之都,小廝忙介紹:「這些都是家中小姐命人從大江南北挖來種下了,死了後又種,種了後再摘好種子明天重複,久而久之,才有了這滿院子奼紫嫣紅。」
「你家小姐果真有好本領。」盛言楚環顧一圈,發現了好幾株名貴的花,若非精心照料,在靜綏縣這樣的氣候和土壤之下,其實很難種活,且種的這般精神漂亮。
小廝笑了笑,引著兩人往右邊走。
「表哥?」盛言楚走了幾步見程以貴沒跟上來,回頭喊:「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順著程以貴的目光看過來,只見滿院春色中一抹紅裙飄過,隨後消失在廊下。
「喲,」盛言楚雙手環胸,撲哧笑了出來,「春日裡的小蜜蜂忙著在花叢中採蜜,表哥你倒好,一入園子,竟也成了嗡嗡叫的蜜蜂不成,趕緊走吧,瞧你,一雙眼睛都快黏到適才那朵嬌艷紅花上了。」
「油嘴滑舌。」
程以貴遲了好幾拍才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笑罵:「不過是覺得那姑娘長的甚妙,多看了幾眼罷了,怎麼到了你嘴裡,我倒像是不知廉恥的採花大盜了?」
盛言楚含笑的往前走,一路走來遇見了好幾個婢女,都是統一的墨綠色侍女裙,能在偌大的府中穿紅戴金的,肯定身份不淺,想必剛才的紅裙一角便是之前見過一面的崔家孫小姐了。
他深知這戶主人家是夫子的老友,性子爽朗豪邁,尤為喜歡讀書人,若是表哥有朝一日能榮登金殿,與這家結親其實也配的上。
兄弟兩剛拐了彎離去,陸漣就跟了上來,正好和紅衣少女擦肩而過,此女正是這家的千金,閨名喚做崔方儀,才過了十二歲的生辰,身段卻比別家姑娘要修長窈窕不少,面容秀麗可人,能讓程以貴痴望的當屬崔方儀的那一對剪水雙瞳,十分的撩人心懷,看一眼就不可自拔。
不光程以貴看呆了,擦身而過的陸漣亦是。
「敢問,咳,剛才那位是……」
引路的小廝笑道:「那是府中的孫小姐。」旁的話就沒說了。
陸漣失落的抿緊薄唇,目光卻留戀在崔方儀離去的方向遲遲不願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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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盛小秀才做我身邊。」
說話的正是崔家家主崔老爺子,和康夫子年歲差不多,是康夫子年少時的同窗,只不過崔老爺子沒有康夫子有文情,考了幾回鄉試都不中後,崔老爺子索性收心回了靜綏縣,一口氣買了百畝良田做起了逍遙自在的地主,如今崔家在靜綏縣可是響噹噹的大戶人家。
只是有點可惜,崔家子嗣不豐。
崔老爺子就一個兒子,正是崔方儀的爹,在崔方儀三歲多的時候,崔家獨子不慎跌進深井淹死了,從此崔家就絕了子嗣。
崔老爺子有心讓兒媳改嫁,那知崔少夫人忠貞不二,愣是守著崔方儀在崔家冷清過了五年,如此,崔老爺子心中感動不已,便讓府中上下厚待崔少夫人,對外更是言明崔少夫人不僅是崔家的兒媳,更似崔家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