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小鍋裡的湯水不停的冒泡,程菊麻利的掏出一個雞蛋磕碎了放進去,然後蓋上小鍋蓋悶個幾息,不一會兒鍋裡的餘溫就將雞蛋灼燒成形,拿走小鍋蓋後,再往湯裡邊撒幾顆蔥花。
幾個官差眼巴巴盯著噴香的牛骨湯吞了下口水,忙招呼程菊給他們哥幾個也上一道來。
不一會兒,幾個漢子就歡喜的吃上了。
盛言楚指著牆上一排的名字問道:「孟雙大哥想吃點什麼?」
「吃清湯忒沒勁,」孟雙摸摸下巴,道,「要吃就吃麻辣點的——」
「不行。」盛言楚打斷道,「您臉上的傷口還未痊癒,還是吃點清淡的好。」
孟雙噎了一下,喉結滾了滾,略帶著委屈的氣息道:「前些天黃正信在縣衙一個勁的說街尾開了一家口味絕佳的鍋子鋪子,正巧我這兩天喝藥喝的沒胃口,想著來你這吃點開胃的,誰知你一個東家竟不讓我吃。」
盛言楚唇角勾起:「麻辣味還是等孟雙大哥傷好了再吃吧,至於開胃…嗯,要不嘗一嘗菌類的鍋子?採用的是家養的老母雞文火慢燉了好幾個時辰後的湯汁,再挑選了這幾天剛冒出頭的茶樹菇放裡邊煮,總之湯頭清爽鮮美,一點都不遜色於麻辣味。」
孟雙起了興致:「那就聽盛小兄弟的。」
鍋子很快就端了上來,盛言楚給孟雙選的是大鍋,剛好他可以陪著孟雙一起吃。
邊吃邊聊後,盛言楚才得知孟雙今年二十六了竟然還沒娶妻。
「衙門—牙門,像我們這種在官府當差的皂班衙役,一來地位卑微受盡外人的冷眼,二來巡邏守夜的官差大多比不上坐班房的差役待遇,油水少還時不時的有生命危險。」
說到這,孟雙嗤嗤的自嘲一聲,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盛言楚:「那一日在禮房的時候,我除了敬佩盛小兄弟的勇猛外,還羨慕你,羨慕你雖是商戶子卻有科舉的期盼。而我呢,從我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就當起了官府的衙役,已經好幾代了依舊是朝廷的賤民。如此,我還娶妻幹什麼?難不成讓我的兒子我的孫子跟我一樣,子子孫孫都做這不入流的行當?」
「消消氣。」盛言楚嘆了口氣,說白了胥吏就是朝廷摁著給銀子幹活的奴隸。
他是該慶幸自己投生的是商戶而不是隸戶,畢竟世上不會有差役能如皇商金家那般給朝廷帶來效益,那種衝鋒陷陣掙軍功的只會是軍人,而不會是同樣拿刀舞劍的衙役。
猶記得上輩子歷史上是因為世家豪門的撅起而使下層小吏被視為低等賤民,連鼎盛開放的唐朝都將某些差役定名為不良人,與之相關的詞無非是奸猾無良,欺凌百姓。
總之,胥吏的身份非常的低,他們的擢升是有天花板的,想往上爬的機會少之又少。
「不說這個了。」孟雙頭疼的擺擺手,抬抬下巴看著盛言楚,「聽說你得了張大人的青睞?」
盛言楚剛喝了一口湯,差點被孟雙這句話給噎死。
「沒有的事。」他趕緊澄清,「不過是那日我碰巧撞見了鬼斧,也不知道鬼斧吃錯了藥還是善心大發,竟對我手下留情了,張大人擔心鬼斧會反殺回來,所以才邀我在縣衙住了幾天。」
孟雙當然清楚這事,不過是順嘴一說轉移話題罷了。
「張大人和劉大人的處事風格截然不同,劉大人做了半輩子縣令,行事老陳無波,不像張大人年輕膽大,上來第一樁事就盯上了縣學。」
「說起這個,怕是過兩天張大人要有的忙了。」盛言楚放下筷子,莞爾道,「再過兩日,書院就迎來月考,我看幾個教諭嚴肅的模樣,似乎私底下得了張大人的敲打。」
孟雙想要壺米酒喝,被盛言楚婉拒,只能就著白開水咕了一口,道:「張大人何止敲打了教諭,昨夜連著傳喚了好幾個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