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皇子打來天窗說亮話,盛言楚白了四皇子一眼。
蠢貨!這種事也能跟他這個監察人士說?
敢情他四皇子將自己做過的壞事往襄林侯身上栽贓是老皇帝下得令?老皇帝可沒有明說哦。
甫一進侯府,盛言楚耳邊就充斥著斷續的哭聲,沒有棺材的靈堂裡跪滿了人,盛言楚越過婦孺徑直走到史官跟前。
面前這位史官生的乾瘦,不愛笑,坐那聽侯府女人們哭了半天也沒掉一滴眼淚,沉著的命人將襄林侯平日做的好文章拿給他抄錄。
盛言楚斜睨了一眼,就這架勢,史官是偏向襄林侯了。
不過也能理解,幹編纂國史這一行的人都比較刻板正直,只要於朝廷有大作為的人,他們都會給一個比較正面的評價。
但襄林侯他配嗎?
眼瞅著史官要抄錄襄林侯的文章,四皇子耐不住了,使勁地拿眼神示意盛言楚。
落筆無悔,這可不是玩笑事。
盛言楚這次沒駁四皇子的面子,抬手握住史官的筆:「大人——」
史官是個小老頭,目光如炬,直看得盛言楚頭皮發麻。
盛言楚鬆開手,乾笑兩聲:「直書其事,不掩其瑕,這是史官的職責 ,大人在侯爺身上是否做得過於偏袒?」
和這種剛正不阿的史官說話最忌諱的就是拐彎抹角,所以盛言楚直白而言。
史官耷拉的眉眼一立,捧著書執筆頓在那,不苟言笑道:「國史院上下皆秉持不掩惡,不虛美的原則,盛大人何出此言?」
盛言楚正色道:「下官知道襄林侯於南域戰事有大功,但你我也都清楚他死於天雷而非坊間所傳的病逝,天公為何要對一個大功臣發怒火,想來此人生前惡事做盡,故而沒能善終!」
史官沉思不語,盛言楚怨聲地往下說:「禍因惡積,老天爺都不放過他,大人難道還要替他立忠臣君子的牌坊?」
史官嘴唇嚅動,盛言楚冷冷道:「神怒人棄的惡人罪不可恕,大人下筆前可得三思啊——」
為了保護國史的真實性,故而下筆不可更改,因此史官都會字斟句酌的去寫,一旦國史上有修改的痕跡,下一任帝王上位後,會不由分說地將這份國史毀掉重新命人書寫。
不是當事史官寫出來的國史能有真實性?因而朝廷便下了死命令,國史上的字落筆後不可以更改,史官想改也行,自刎謝罪。
用通俗的話說,改一個字就當場死一個史官。
史官喉嚨滾動,啞著嗓音說:「盛大人所言極是,但這是國史院上下的意思……」
「本官執筆多年,叛臣賊子不是沒見過,襄林侯手中犯的罪擱在南域戰事上,都是小菜一碟,當然,本官不會文過飾非,襄林侯幹得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本官亦會一筆一筆地寫下。」
盛言楚一噎,他上輩子寫八百字作文都知道側重中心思想,史官會不懂?幾千年之後,後人只會記得襄林侯曾經替嘉和朝守衛過南域,其餘的罪行都看不到!
就好比家喻戶曉的司馬光砸缸,這件事就是從《宋史》中流傳下來的。
可後世有多少人知道司馬光升任宰相後,重審十七年舊案,狠心斬殺了一個和他無冤無仇的農家女阿雲?就因為和王安石政見不合?
「大人,」盛言楚硬著頭皮,心一橫道:「瑕不掩瑜的道理下官懂,但襄林侯委實不堪載入史冊!」
「盛大人說話才要三思!」
史官不悅地甩袖,瞥了眼一旁急得嘴皮冒泡的四皇子,史官冷哼一聲:「本官知道朝中有人早已看不慣襄林侯,但事實就是事實——」
說著扭頭看向盛言楚,鏗鏘道:「盛大人所在的臨朔郡離南域並不遠,十年前盛大人也有五六歲了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