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閒雜人等清空後,盛言楚挑眉:「說吧。」
他最愛看戲了。
樓彧顯然不是個好的說書人,壓根就不製造懸念,毫不猶豫道:「盛大人無非是懷疑眾人口中的救命之恩有假…」
說到這,樓彧輕緩的聲音裡透出一抹狠厲:「盛大人所疑是真,這勞什子恩情的確子虛烏有,萬子珍初次見我時,尚且不知事,我哄騙她,讓她帶我去見了萬家二老…」
屋內靜若落針可聞,盛言楚笑容一僵:「是你殺了萬子珍爹孃?」
「不不不。」
樓彧不慌不忙地笑語,似乎在說一件很輕鬆的往事:「萬家二老年輕時和我爹孃同在鄴城經商,他二人為了坐上鹽商之位,不惜下套讓我爹孃命赴黃泉。」
盛言楚心頭一震。
樓彧笑容加深:「要怪就怪他們二人作孽多端,不然這些罪過怎麼會落到下一輩頭上?萬子珍原有個親哥哥……因救我而死,那姓萬的兩人還沒等我下手呢,熬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雙雙離世,可笑至極。」
哈哈大笑了兩聲,樓彧笑出了淚,不知是喜還是悲。
「直到臨終前那二人都沒認出我是誰,還將萬子珍託給我…呵。」
盛言楚暗吸一口氣,他就說嘛,這兩人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救命恩情,樓彧護著萬子珍多年,應該是出於對萬子珍親哥哥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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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一路跟著樓彧進了萬家,出來時,樓彧白皙的臉頰上染了幾滴血漬。
聽完阿虎對萬家密室裡的情形轉述,盛言楚沉默片刻,緩緩吐出『挺好』二字。
樓彧沒有殺萬子珍替妙娘報仇,倒是萬子珍得知樓彧知曉了她的秘密後發狂到極致,樓彧臉上的傷正是萬子珍抓得。
萬子珍害了無數人,自有朝廷律法懲治她,樓彧若濫用私刑加害,怕是也脫不開身。
萬子珍的絞刑架設在仲秋節前一天,盛言楚將寶乾帝對其的判決公開後,那些受害家族的百姓紛紛提刀衝到了刑場,現場秩序紛雜,盛言楚派了百名官兵都攔不住,還沒等萬子珍被抬上絞刑臺,就已經被那些尋仇的人家砍得傷痕累累。
傍晚時分,一直沒現身的樓彧守約的往通判府送了一箱又一箱白銀,清點完畢,盛言楚大手一揮,決定在仲秋節當天大開衙門發銀錢。
訊息一放出去,天還沒亮,通判府門口就擠滿了欲上門領錢的百姓,其中大部分都是厚著臉皮湊數的,盛言楚將受害人的戶籍一攤開,人堆裡一些人立馬羞紅了臉。
分發完銀子,盛言楚還沒來得及吃口熱粥,便被六名御醫簇擁著出了城門。
幾人坐著小船去了附近一座小島,此島名為雞鳴島,第一例畸形孩子就出現在這片島嶼。
朝廷投放解藥時,首要投放的就是雞鳴島,然奇了怪了,經他們一行人反反覆覆的推敲後,毒素殘留最厲害的居然是雞鳴島。
上了岸,盛言楚舉目四望,視線所到之處他幾乎看不到人的身影,沙灘燙腳,幾人曬得難受,趕忙往附近叢林中躲一躲。
除了盛言楚,跟隨的御醫都是北方人,這些人不經曬,曬久了面板就會起紅疹,所以每到一處島嶼,他們都會先進密林採摘防曬的草藥。
進到密林,盛言楚恍若看到了紀錄片中原始森林的模樣,遍地的樹木皆是蔥鬱的綠色,越往裡走,樹幹就越粗,這些樹很高,直直的佇立在雞鳴島上,仰頭望去,底端有三到五米都不長任何樹葉,再往上,能看到一簇簇傘狀的綠葉,這些綠葉正是御醫們口中防曬的良藥。
此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名為鳳血樹,綠葉捏碎搓成渣渣後塗抹在身上能有效的防曬,除此之外,還能防深林中的蚊蟲蛇蟻。
鳳血樹最珍貴的地方其實不是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