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蜀強力忍住罵人的衝動,繃緊嘴角悲嘆道:「枉我讀了近二十來年的書,竟一朝毀在貪官手中。」
盛言楚抬眼四下看了看,見涼亭處有幾個官差把手,便拉著趙蜀去對面的湖邊。
「趙兄別難過。」
盛言楚絲毫不慌,覷著涼亭上的歲考榜,道:「吳大人提前一天放榜,為的不就是讓咱們拿著銀子去衙門找他嗎?咱們都是從廩生秀才被降下來的人,總不能眼睜睜的任他擺布。」
「他要銀子,難不成咱們還真的要給?」趙蜀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掛在第六等上,只覺受了天大的折辱。
盛言楚沉下面孔:「歲考榜都下來了?咱們不拿著銀子去衙門,那狗官能善罷甘休?」
「真要拿銀子?」
盛言楚嗯了一聲,不拿不行。
趙蜀臉愁得能滴雨,萎靡支吾道:「盛小弟,我身上半個子都沒有,何況…何況我昨日才跟你嫂子鬧了一場,她若是知道我得罪了新來的縣太爺,是斷斷不會拿銀子給我的。」
盛言楚被趙蜀這一面擔心受怕的『小媳婦相』弄得忍俊不禁,提點道:「趙教諭昨日已經去各處鄉下找即將下場縣試的書生寫御狀,咱們給銀子不過是為了穩住狗官,等御狀遞到郡城,咱們送出去的銀子自然而然就能退回來。」
不過,盛言楚沒打算交銀子給吳記,他是三等,一點都不危險,反倒是趙蜀得早早的備好銀子才行,一旦那狗官在歲考榜上烙上官府的紅印,屆時趙蜀的秀才文書會被當場收回。
趙蜀提了口氣,搓手和盛言楚打商量:「還望盛小弟救我,趙某我真的是身無分文……」
盛言楚好兄弟一般攬著趙蜀的肩膀,輕笑道:「借銀子行,但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趙蜀想不都想,道:「只要是趙某能做的,趙某定幫到底。」
盛言楚感激的拍拍趙蜀的肩膀:「此事不急,咱們還是趕緊帶著銀子見那狗官吧。」
一至五等的名額都有定數,去晚了就輪不到趙蜀了。
還真的讓盛言楚猜中了,等他們趕到衙門時,提前到達衙門的秀才們為了最後幾個名額險些大打出手。
「我的天老爺…」趙蜀下巴都快合不攏,看過衙門另一版本的歲考榜後,趙蜀說話調子都開始打顫:「盛小弟,那狗官膽子真大。」
盛言楚望著眼前這一幕叫價爭搶上榜的場面,無語的想罵人,忍了忍,他忙推著趙蜀往人堆裡扎:「趙兄,現在不是吃驚的時候,你趕緊使銀子保住你的秀才文書才對。」
就吳記這樣放肆斂財的行徑,盛言楚拿腳都能想的出來,一旦一至五等秀才名額滿了後,吳記必定會命人將沒上榜的秀才文書第一時間給銷毀。
趙蜀急得抓腦殼,他也想下注拿下第五等秀才名額,可他擠不進去……
「趙兄,你看誰來了?」盛言楚頭一歪,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喊:「趙嫂子你怎麼來這了?」
趙蜀頓時躬下腰躲在盛言楚背後,不停地擦冷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盛言楚微微一笑:「穿過垂花門了,嘖嘖嘖,趙兄,嫂子上廊了,一步,兩步——」
趙蜀臉色驟變,心知盛言楚這裡已經不是安全之地,猛地咬緊牙關衝進身後擁擠的人堆。
人的潛力無窮盡,趙蜀被盛言楚激一下後,竟衝到了最前面,搶在最後危機時刻將一百兩的銀票扔在了第五等秀才名額上。
出了衙門後,趙蜀兩條腿軟綿無力。
吳記還真的做出了令人瞠目的舉動,趙蜀的一百兩到位後,剩餘因窮打不過趙蜀這麼高價錢的秀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秀才文書被燒成灰燼。
秀才文書跟路引差不多,別小看了這一張輕飄飄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