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巷道門口傳來鑼鼓聲。
盛言楚起身伸手拉住脾氣遊走在暴躁邊緣的餘雅之,低聲道:「雅之兄,你且聽我一言,此時不是你急得時候,你還是定下心好生準備會試吧。」
「再有,那俞大人對你是何等心思,你與其在這東猜西猜,不若等會試結束後當面質問他。」
「對對對,楚哥兒你說得對。」俞雅之忙擦擦微紅的眼眶,堅定道:「不管如何,我得好好的考完會試再說。」
鑼鼓聲響第二遍時,巷道口走來幾個身披盔甲的侍衛,盛言楚和俞雅之忙從廊下往考棚走,進考棚前,盛言楚定在門口多看了一眼俞雅之。
西風裹著殘雪簌簌地往盛言楚臉上拍打,考棚裡的俞雅之覷到盛言楚的目光,眨眨眼表示自己會好好準備接下來的會試。
盛言楚愣了下,旋即展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提點俞雅之注意俞庚內裡的陰謀起初並不是為俞雅之著想,而是他單純覺得俞庚是四皇子的棋子,那俞庚就是他盛言楚的對家。
既是政敵,就休怪他先一步下手。
俞庚將俞雅之攬在身邊多年,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俞庚急迫地讓俞雅之去六部,盛言楚懷疑這是四皇子下的命令。
畢竟四皇子剛失去一個兵部左侍郎,俞雅之以國子監監生的身份進去正好,可以拿來掩人耳目,若俞雅之夠聽話,假以時日定能在兵部如魚得水。
盛言楚五指不自然地收緊,望著考棚裡的俞雅之,盛言楚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將『得罪了』三個字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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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第二場的考卷不多時發了下來,與第一場相比,少了傷腦筋的時務題,側重於考學子們的算術和律法,望著開頭一道:「…物不知其數…問物幾何?【注1】,盛言楚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放在上輩子,這種題設未知數就能求解,但嘉和朝沒有外語字母,只能靠著最笨的法子硬算,不然貢院發一堆素紙幹什麼吃得?
除了這種廢時費力的題,還有如下:【注2】
「粟米」——需要考生計算出各類糧食之間的兌換比例,並言明這種換算比例是否合理。
「均輸」——讓學子們用書本上的衰分術去辯論嘉和朝的賦稅。
諸如此類。
像「粟米」這道題壓根就不是簡單的考算術,要知道很多學子分不清五穀雜糧,如何換算各種穀物之間的兌換?
這說法一點都不誇張,盛言楚在縣學就見過同窗二十來歲連饅頭是什麼粉做得都不知道。
至於「均輸」題,不過是披著工科皮子在考文官的知識點罷了,看似是算數,實則考得是學子們對朝廷賦稅的認知。
要麼說進士難考呢,瞧瞧這些考題便知道了,一場下來幾乎沒有兩三道是直接考學子們死記硬背的知識。
理清解題思後,盛言楚定下心神,在素紙上打了幾遍草稿方將答案謄錄到考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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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考完,盛言楚沒有出考棚和俞雅之去廊下聊天,而是等貢院的人將考卷收上去後,他徑直回小公寓抱了個湯婆子上床榻睡了。
一覺睡到第三場開考,許是最後一場的緣故,學子們漸漸起了疲軟,然而第三場主考詩賦,寫詩文講究心平氣和,一副急躁的心態斷不可能寫出好的詩詞。
盛言楚正是料想到這點才選擇呼呼大睡一場,醒來後腦子清醒的不得了,寫起最為拿手的詩賦時簡直爽到飛起。
考第三場時,京城上空的雪忽然停了,太陽一出來貢院屋頂的雪就跟滾了熱油一樣,窸窸窣窣的往下趟冰水。
盛言楚忙將帶來的油紙將考棚屋頂包起來,雖擋住了雪水往下流,但礙不住化雪時的嚴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