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周密渾身不自在,努力的維持著笑容:「是不是柳兄跟你說了什麼?」
盛言楚輕咳一聲:「沒。」
周密不說的事,他當然不會自作主張的去拆穿,省得兩人都尷尬,到時候影響鋪子的生意。
周密如釋重負,他挑釁柳持安時是挺爽,但面對比他小了二十多歲的盛言楚,他委實不敢將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人前。
順手將捂暖的大氅披到盛言楚肩上,周密隨口道:「東家在這還要呆幾天?」
盛言楚說他在考慮,周密道:「我從伽梨江過來時,好多船都沒開了,想來是玉山這邊的鹽雪水爆發衝垮了江堤,咱們返京,應該只能走陸路。」
走陸路要慢很多,就意味著盛言楚得提前出發。
「既如此,我明日跟赫連長老辭行。」
周密凝神一思,笑笑:「東家跟柳兄沒談攏?」
盛言楚剜了周密一眼,幽幽道:「周掌櫃將我娘都搬了出來,我焉能不聽?」
周密微微一哂,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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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盛言楚去赫連長老那說了辭行回京的事,不成想他大清早過去時柳持安也在。
赫連長老才安慰了天還沒亮就跑來的柳持安,自是清楚昨夜兩人在山上的爭吵。
鬧到這步田地,想讓柳持安和盛言楚一道上京怕是不可能了。
在赫連長老心裡,柳持安能跟程春娘共與伉儷當然是好事,畢竟柳持安寡了好些年了,是該有個知心人陪著。
若是普通女人,不能成也不防事,大不了重新找一個,但程春娘是盛言楚的親娘。
這幾日,赫連長老已經摸清盛言楚的底細,才二十啷噹歲就做了五品官,前程不可估量,又是幼年就跟在新帝身邊的人,若持安能娶到此人的娘,西北和中州朝廷日後說起話來豈不方便的多?
所以聽到盛言楚急急的要回京,赫連族長捻須笑得慈愛:「再過兩日就是我部一年一度的浴齋節,盛大人不如多呆兩天可好?」
盛言楚微微而笑,剛要婉拒,就聽柳持安道:「前些天忙得化雪,我都沒機會帶你好好的逛一逛西北的風光,你出一次京不容易,多呆兩天吧,我也好叫底下的人備好你回京的馬車。」
赫連長老點頭:「對對對,盛大人無須擔心路上走得慢,持安掌管的馬群威猛,日行千里不在話下,準能送您早日歸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盛言楚只好應下。
周密得知盛言楚要留在西北過浴齋節後,心裡堵得慌,冥冥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離自己而去,為了弄明白緣由,周密也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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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去玉山深谷的當天,西北老百姓不約而同地褪下亮眼的衣裳,男兒郎們紛紛在耳畔掛起一縷長長的綠色耳鐺,女人們則散開發髻,烏黑的長黑中只插了一株綠色的芙蓉草。
盛言楚入鄉隨俗,輥袍不難穿,問題是他沒耳洞。
柳持安便找來骨膠將長線耳鐺牢牢地粘在盛楚的耳後。
連阿虎,柳持安都親自抹了骨膠。
輪到周密時,周密以為柳持安會越過自己,可令周密沒想到的是,柳持安提著骨膠刷走了過來。
「我真羨慕周兄。」
柳持安說得很小聲,手中的骨膠刷往周密耳後掃去。
周密哈了聲:「羨慕我什麼?」
柳持安瞥了眼在裡間換衣的盛言楚,薄唇勾著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我離不開此地,而周兄你卻能時時刻刻陪伴在春娘身側。」
周密古怪地看著柳持安:「你承認了是不是?你果然還對老夫人她……」
柳持安神情倔強,始終不願在周密面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