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扯動嘴角:「孟雙大哥辦事公正嚴謹,從前在劉縣令身邊當差時就極得劉縣令的信服, 後來的張大人亦是。」
趙蜀指了指衙門, 哼了聲:「狗官貪財無度,拿我等秀才捉弄戲耍, 盛小弟, 咱們去找孟官爺。孟官爺是衙門的老人,那狗官的底子孟官爺定知情,我倒要看看這狗官是從哪調過來的貨色, 竟這般猖狂!」
兩人摸到衙門後門挑出幾個銅板給守門的衙役, 麻煩衙役喚孟雙出來。
那衙役認識盛言楚,笑著將銅板推了回去, 又朝四周小心張望了一番,才低聲道:「盛秀才,孟哥這些天不在衙門。」
「去哪了?」
衙役雙手攏在一起取暖,睨了眼外頭,嗤道:「還能去哪, 擱家裡呆著唄。」
「家裡?」盛言楚瞪大眼,詫然道:「年底是衙門最忙的時候,往年孟雙大哥忙得飯都吃不上一口,今年怎會……」
衙役嘆了口氣,拉著盛言楚去了角落。
「盛秀才有所不知,新上任的吳大人一來就勒令我們替他收羅古畫字玩,說是嫌衙門宅子冷清寡淡無趣,要拿字畫豐盈宅院。」
衙役雙手一攤,無能為力道:「靜綏又不是郡城,這一時半夥從哪能找來古畫字玩?聽吳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們自個掏腰包,哼,我們每月的俸祿才一兩多一點,根本就拿不出幾百兩甚至幾千兩去買那玩意。」
盛言楚聞言不由握緊雙手:「我還以為新來的縣太爺只敢跟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要銀子,沒想到連自己的下屬也不放過。」
衙役吐了一番苦水後,嘆了口氣:「孟哥的性子你最清楚不過,他哪裡肯出銀子,便當著吳大人的面罵吳大人身後出餿主意的幾人是混帳羔子,連帶著吳大人也被罵了好幾聲狗娘養的。」
「罵得好!」
趙蜀切齒呼喊:「狗官貪婪無饜雁過拔毛,他就不怕天打雷轟?只可恨今年雪下得不大,否則我非求老天爺下冰雹砸死他才好!三年任期時間長得很,若沒有人桎梏住他,那咱們靜綏縣的老百姓豈不是要長久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
「趙兄慎言。」盛言楚咳了一聲,「小心隔牆有耳。」
這裡是縣衙,對面還站著一個衙役呢!
趙蜀心疼那一百兩銀子,因而嘴碎了些,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小鬼面前說縣太爺的小話,頓時訕訕的退到一邊。
衙役此刻對吳記滿滿的抱怨,對於趙蜀的不敬只笑了兩聲沒呵斥。
趙蜀莽撞,盛言楚之所以告誡當然不是擔心眼前的衙役,而是防著衙門裡頭吳記的狗腿子。
衙役壓低聲音,道:「盛秀才若要找孟哥,我給你指指孟家的路,你去他家尋吧,今天外頭飄著雪,盛秀才當心些,可別滑倒了。」
說著就將孟家所在的巷子細細說了出來,又指了條近路。
盛言楚感激一拜,將手中握著溫熱的銅板往衙役懷裡塞:「小小心意您收著,且去買盞酒喝著暖暖身子。」
衙役推脫不了,便笑呵呵的收下。
走出後巷,兩人迎面和一頂小轎相遇。
因是秀才的身份不用跪拜,盛言楚便退到巷子口站著沒動,眼睛則一瞬不瞬的盯著遠處繡紅色四人抬的轎攆。
「好大的官威。」趙蜀咂舌。
盛言楚走出巷口,舉著油紙傘,輕聲道:「朝中官員出行的轎攆都有祖制,唯有三品以上的京城大官才有資格在民間坐四人抬的轎子。」
「這狗官簡直找死!」趙蜀昂聲嘲笑,「就他這不守規矩的樣子,便是縣太爺又如何,若是激起民憤,自有朝廷律法懲治他。他革咱們的秀才功名,哼,等著瞧著,他的縣太爺帽子怕是也戴不長久。」
盛言楚滿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