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笑,又夾了根大雞腿給盛允南,盛允南捧著香噴噴的碗遲遲沒動筷子,男兒淚一滴一滴的掉進碗裡。
「不許再哭。」
盛言楚盤腿坐好,嚴肅道:「在我身邊行事的人,決不能輕易掉眼淚。有肉吃又有湯喝,你該笑才對。」
他可不想以後帶一個愛哭鬼去書院。
盛允南嗚咽一下,忙止住哭訴,習慣性的抬起手抹淚,見身上穿得不再是從前在盛家那套破爛補丁衣裳,摸著暖棉棉的夾襖,盛允南都捨不得拿這樣乾淨的衣裳抹淚。
盛言楚手往袖子裡掏了掏,緊接著拿出一張小公寓的衛生紙。
「擦擦淚,冬天哭久了臉上容易皴。」
盛允南忙放下碗去接紙巾,乾裂的手一碰到軟軟的紙巾,盛允南懵了。
「叔,你給我的這是啥?」
盛言楚拿起勺子自顧自的喝湯,看都沒看盛允南一眼:「給你擦淚的。」
盛允南腦門上掛著大大的問號:「叔,這分明是紙啊…」
摸了摸,盛允南又有些不確定:「但跟學堂裡書生們用得紙又不太一樣,顏色沒這個白,還沒這個鬆軟…」
「讓你擦淚就擦淚,你怎麼還扯上了學堂?」
盛言楚筷子往一旁的碗碟伸過去,碰到氂牛肉乾時,筷子打了個彎落到旁邊的竹蓀上。
盛允南望著潔白的衛生紙有些捨不得,沉默半晌最終將衛生紙往盛言楚面前一伸,神色肅穆:「叔,你是讀書人,有這麼好的紙還是留著自個寫字用吧,給我…擦淚,未免有些糟蹋。」
盛言楚沒接衛生紙,而是嚼著雞肉板著臉:「怎麼?才來我家頭一日就不聽我的話了?」
「不、不是…」盛允南臉一白,急迫道:「叔,我只是覺得這紙珍貴的很……」
盛言楚直接撂下筷子,見情勢不對,盛允南嗓子裡竟帶了哭音,可一想到盛言楚剛告誡不許輕易哭的話,盛允南慌得忙拿衛生紙捂臉,淚水很快將一片紙巾打濕。
屋子裡再度恢復寧靜,盛言楚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坐在對面低著頭搓紙的盛允南,中間爐子咕嚕咕嚕叫著,煮出的香氣瀰漫在盛允南身邊,勾得盛允南喉嚨禁不住滾動兩下。
盛言楚手指敲敲桌,盛允南倏而抬起頭,眼睛紅通通的,嘴巴緊抿竭力的忍著不掉淚水。
「做我的書童除了不能懦弱,還必須懂得遵從命令。」盛言楚將湯碗往盛允南面前推,微笑道,「就好比我讓你擦淚,你只管照做就是,至於紙張昂貴,這種事你不用去考慮,這你不是你該考慮的範圍。」
換言之,他想要的僅僅是一個聽話的書童。
「明、明白。」
盛允南又拿紙擦了擦淚,下一息收斂起卑微,挺起肩膀:「叔是要幹大事的人,幹大事的都不拘小節,我這樣摳摳搜搜,勢必會給叔丟臉——」
盛言楚『啊』的瞪大眼,他可沒說這話…
盛允南思想太單純,過度拆解了盛言楚的意思,邊喝雞湯邊在那感動的叭叭不停。
「……連我娘都說我很聽話,叔,你放心,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也不多嘴,出了這門,我……」
頓了下,盛允南伸手做出捂嘴的動作,含糊不清道:「出了這門,我就像現在這樣,一個字都不忘外邊說。」
搞怪的模樣逗得盛言楚繃不住笑出聲來。
盛允南嘿嘿跟著傻笑。
「謹言慎行當然要遵守,」盛言楚深深看了眼憨厚老實的盛允南,「但有一事,我得事先問問你的意思。」
盛允南忙放下筷子,乖巧的坐在那:「叔,你問。」
「兩年後,我要下場鄉試,鄉試若成了你就要跟著我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