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莞爾,得,這裡頭有秘密。
程春娘是不嫌事大,插嘴埋怨月驚鴻:「然哥兒好不孝順,古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原先我和楚哥兒還沒來京城的時候,多虧你師父照料你,現在咱們在京城安頓好了,你合該請你師父來家裡吃一頓,我得好好感謝感謝他。」
「師父沒空的…」月驚鴻支吾。
程春娘挑眉狐疑:「一年到頭都沒空?再過十來天楚哥兒衙門要休熱假,想來中人生意也要停一月或是兩月的,到那時你師父還沒空?」
月驚鴻:「……」他姐變了,嘴碎依舊,但性子要比前些年硬很多。
盛言楚跟著起鬨,不得已,月驚鴻只好答應有空就將師父帶回家孝敬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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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官員的熱假定在六月底到七月半鬼節後,總的有半個月的時間。
越臨近休沐,翰林院堆積的文書就越多。
盛言楚偷偷往嘴裡塞了一個白霧冰球,頓時五臟肺腑都像浸泡在溫泉當中舒服安逸,周身的熱氣也緊跟著退散了很多。
為避免手中的汗水染髒文書,翰林官們腳邊都放了一盆井水 ,汗水一流出來翰林官們便要彎腰洗手洗臉,一天下來腰像被馬車碾壓了無數次似的。
夏修賢身為侍讀學士,每日還要扛著炎炎烈日去宮裡給皇孫們講課,回到翰林院,夏修賢雙腳就跟灌了鉛一般,耷拉著嘴角,極度疲累。
「楚哥兒,」癱在臺階上乘涼的夏修賢側頭看向神清氣爽的盛言楚,羨慕的兩眼冒泡,「你不熱麼?」
翰林院上下誰一天下來衣服沒被汗水浸濕?怎麼單單盛言楚沒有出汗?
若說盛言楚偷懶不幹活,這就有點睜眼說瞎話了,經盛言楚批得文書可不少!
「給。」甩給夏修賢一個泡過白霧的薄荷糖,盛言楚仰頭往自己嘴裡也扔了一個。
「什麼好東西?」夏修賢笑。
盛言楚咬碎薄荷糖,揶揄道:「毒不死你。」
薄荷糖是他今年才做的,因不是小公寓裡原有的東西,上面附著的白霧氣息很淡。
「好涼快!」夏修賢舌頭挑開薄荷芯,涼氣猛地往喉嚨裡鑽。
眼睛一亮,夏修賢驚喜地睨看著盛言楚,小小聲問:「楚哥兒,你從哪買得這等好物?再給哥哥我一些。」
盛言楚毫不吝嗇的拿了五六粒出來:「家裡冰鎮過的,我用小瓷瓶裝著呢,你快些吃,不然待會就化了。」
可不嘛?綠色薄荷糖上浮起的白霧和富人家用硝石製成的霜冰牆凝起的寒霧沒區別,只不過薄荷糖的氣味聞起來十分的舒適,夏修賢想當然的以為這是薄荷糖發酵的氣息。
張大嘴一口將薄荷糖吞嚥進肚,夏修賢敢說他活這麼大就沒有今日這麼爽快過!
薄荷糖像冬日裡的爆竹,混著奇異氣息在口腔中炸烈,渾身毛孔似是在一瞬間開啟盡情的呼吸著瑟瑟清涼。
扯開腰帶,夏修賢大馬金刀的敞坐在石階上,見盛言楚孜孜不倦的捧著書看,夏修賢不由輕笑:「你我該對換一下才對,我一考中進士,恨不得將屋裡的四書五經全丟進灶眼裡燒了,若不是要進宮給皇孫們講課——」
夏修賢指尖點了點盛言楚看得書,嗤道:「等熬幾年我不再做侍讀學士…我先把話擱這兒,這些四書五經書,我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賞給它們。」
盛言楚合上書,好整以暇地笑:「你知足吧,滿朝有多少文官想進宮給皇孫們做先生都沒機會?如今就咱們翰林院侍讀學士一職有這個特權,你竟還嫌三嫌四。」
夏修賢假笑幾下:「教皇孫有個屁用,打又不敢打,罵也不能罵,氣只能自己受著。你我讀書的時候,趙教諭手中的戒尺不知道落下來多少次,咱們被打被罵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