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離山頂還有一段路程,但他們不敢再往上爬,再往上走一個多時辰,就是柳持安撿到玻璃碎片的懸崖冰雕處。
那裡有很多冰屍,人的,動物的,都有,全是不怕死上去送命的。
每到一年最熱的那兩個月,骫骳山半山腰的雪就會慢慢融化,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活溪水中時常能撈出屍塊,好些屍體被冰封后容顏依舊,不過也有些屍體慘不忍睹,身上的肉被雪狼、雪鷹吃了個乾淨,只剩一個骨架。
這都不是最嚇人的,最可怕的是順著雪水飄下來的屍體殘缺的不成樣,今天飄下來的是手臂,而頭顱呢,則要等到明天。
每每到了這季節,溪水兩岸就會飛來成群的烏鴉,白天還好,晚上那才叫一個滲人,悽厲的烏鴉嗓音在耳畔盤旋,就跟惡鬼桀桀喊人不休,漸漸的,玉山主峰骫骳山鬧鬼的事傳開了。
這幾天,骫骳山腰的冰塊在海鹽的加持下提前進入融化期,柳持安等人站到幽谷邊上時,四周砰砰砰地響著雪塊砸地的聲音,空曠地界,接二連三的聲音驚天動地。
領著族人插香祭拜過後,柳持安說了些吉祥語,隨後讓眾人將異獸狡脖子上的繩子摘掉,接下來就是最為神聖的放生環節。
煙霧繚繞中,百來只如忠犬般使命必達的異獸狡三步一回首的往深林中走。
「首宗大人——」
一小孩忽仰起腦袋,指著某一處大喊:「那有一隻白白胖胖的狡!」
一石激起千層浪。
包括柳持安在內,在場的西北老百姓瞬間激動地擠過來。
「哪,哪呢?」
「白色的?我的天老爺,在哪,快讓我瞧瞧?」
「在那!」
順著小孩的手,柳持安疾步如飛地跨到巨石上,隔著深譚的對面山上早已雲遮霧繞,柳持安定在那,嗅著飄過來的氣息,忽覺神清氣爽的很。
扇掉眼前裊裊濃霧,柳持安緊盯著對面,冷風一吹,撥雲見日間,柳持安眼睛霎時一亮。
簇擁上來的西北老百姓們見狀,立馬伏地叩拜,嘴裡唸叨著請神保佑之類的話。
柳持安微閉目合掌祈禱。
對面山上的盛小黑其實早就認出了柳持安,要麼說異獸狡長得像狗呢,性子也像。
之於獸性本能,盛小黑激動的騰起四蹄往山下跑,才跑了一小會,盛小黑的思緒就被放生歸來的其他狡吸引了過去。
盛小黑真要從山上躥到柳持安身邊,就近觀察,柳持勢必會發現盛小黑就是盛言楚養在家裡的那條狗。
不過也說不準,畢竟柳持安最後一次見盛小黑已經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的盛小黑毛髮濃黑,身軀也要小很多。
「持安。」
幾個長老氣喘吁吁地追上來:「白狡在哪?」
柳持安扶住拄著柺杖走在前頭的赫連長老,笑道:「您瞧對面那個小山峰。」
赫連長老的眼睛有點老花,加之霧氣上湧,老人家壓根看不清盛小黑在哪。
「你還杵在這幹什麼?」
看不看歸看不看,該高興還得高興。
赫連長老欣喜若狂,催促著柳持安:「還不趕緊帶著大傢伙去對面,白狡是我族的神獸之首,子民們到了它跟前些許能瞻仰到它身上的福氣!」
柳持安有些猶豫,搓搓冰冷的大手,斟酌著語氣道:「我瞧著不妥,往對面走就是骫骳山的北坡,那邊積雪比這邊要深得多,貿然上去,會出事…」
「不會不會。」赫連長老篤定,眯著老眼道:「有白狡庇佑著咱們,怎會出事呢?」
其餘幾個年邁的長老亦連連道:「就是,持安你過於小心了,咱們見到白狡畏手畏腳,會惹惱山神的,以為咱們赫連一族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