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應玉衡趕忙拱手問禮,「賢弟說得對,倒是愚兄鑽了衚衕巷子,翰林院有清貴,亦有奢靡,端看外人怎麼看了,就好比這雪花。」
盛言楚挑眉,暗道這應玉衡聰明的很,就目前看來也沒有迂腐到哪裡去嘛,迂腐至極的讀書人盛言楚見過不少,那些讀死書的書生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應玉衡明顯不是。
「讓賢弟看笑話了。」應玉衡慚愧的拱拱手,斜睨了眼身後那幫已經轉戰詩社的舉人們,道:「賢弟也是上京趕考的舉人嗎?」
盛言楚笑著點頭:「在下是臨朔靜綏人士盛言楚,還未請教兄長的名諱。」
應玉衡二十五六,比盛言楚足足大了十來歲,家中早已娶妻生子,為了明年的會試,應玉衡咬牙將待產的妻子留在老家,獨自背著包裹上京,只為在會試前能多聽一聽朝廷的動向,好在會試中調整自己的答題手法。
得知盛言楚帶著親娘上京,應玉衡佩服的豎起大拇指:「我未成親前家中也只有一寡母,好在族人甚為照料我們,我才不至於學得辛苦。」
盛言楚感慨一聲,直呼應氏族人大氣,兩人出身相差不大,故而擇了桌子坐下。
交談一番後,應啟衡看盛言楚的眼神越發的火熱:「我適才還在想,『盛言楚』這名字好生耳熟,可一時半夥又想不起來,你一提臨朔郡,我一下就激靈了!」
應玉衡笑眯眯的看過來:「盛賢弟,你莫非就是傳說中那位向臨朔郡獻上禦寒寶物的盛言楚?」
「禦寒之物並非我所想,」盛言楚笑得和煦,「若多給繡娘們一些時間去鑽研,那毛衣絨毛夾襖並不是什麼難以縫製的衣裳。」
「哎——」應玉衡拉長聲調,笑道:「盛賢弟何須謙虛?我懂我懂…你既入了皇上的眼若不想招人眼紅,功成不居的舉措最為保命。」
盛言楚頗有深意的笑了笑,他覺得他和後邊那幫舉人都只看到了玉衡的表面,應玉衡這人看似懵懂無狀,實則心較比干多一竅,聰明的很。
果不其然,問了應玉衡的鄉試成績後,盛言楚直呼一聲大佬。
應玉衡和盛言楚同為鄉試解元,可應玉衡戶籍地了得,乃鍾靈毓秀的江南府是也!
從一堆才華出眾的書生中脫穎而出,可見應玉衡的學問有多高。
「江南府人傑地靈水秀山青,應兄在諸多學子中一騎絕塵遙遙領先,小弟欽佩!」
這話盛言楚一點水都沒摻。
應玉衡麵皮薄,臉紅得跟女子染了胭脂一樣,迭聲道:「盛賢弟才十五就高中舉人,遙想我十五歲那年還是個小小的秀才……你我相差十來歲,這十年裡,盛賢弟勢必會趕超我,說起來,我倒羨慕盛賢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就……」
兩人你來我往的奉承彼此,說到口乾舌燥之處,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隨之端起盞以茶代酒。
「暢快!」應玉衡身子往椅背上靠,朗聲笑道:「盛賢弟,你比江南府那些書生有趣多了,和他們說話我總要在肚子裡打好幾次腹稿,唯恐哪句話說得不合而遭他們的白眼。」
盛言楚亦覺得應玉衡和旁人不同。
夏修賢是個標準的浪蕩公子哥,有目標有野心,趙蜀則是有賊心沒賊膽,若非有妻室在一旁敦促,趙蜀這輩子大抵只會抱著秀才功名過活,表哥程以貴雖粗中有細,但每回運氣好像都不太好,至於梁杭雲,梁杭雲學問不錯,但因家境的緣故導致性子過于敏感卑微……
借用應玉衡的話,有時候他跟幾位同窗聊天,他也有如履薄冰的時刻,也許才接觸的緣故吧,跟應玉衡說話他可以做到毫無顧忌。
兩人聊了半個時辰後,越發感慨相見恨晚。
應玉衡博覽群書滿腹珠璣,三言兩語就能將底蘊富饒的江南府風情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