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薄,」程春娘將自己頭髮絲繞了幾根在手中,不好意思地說,「穿這麼少的衣裳就跑到我鋪子裡捏著嗓子唱戲,你說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娘,再等等,」盛言楚哽住,半晌才開口,「這人是四皇子硬塞進來的,我如今天天在吏部和四皇子碰面,鬧太僵了不好。」
四皇子慣常喜歡使用美人計勾著下屬,對俞庚是,對他這個新科狀元亦是。
要他說,四皇子該換換策略了,送人之前好歹先摸清他的喜惡才好。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伶人。
若是個正經唱戲謀生的就算了 ,可偏偏秀濃是個賣皮肉的伶人。
要不是礙於四皇子的面子,他是連門欄就不會讓秀濃踏進。
家裡多了個人,盛言楚夜裡都不敢去小公寓將盛小黑放出來遛一遛,才洗淨手準備回小公寓睡下時,門環叩響了。
「誰?」
「奴婢秀濃。」秀濃軟糯嗓音在外響起。
盛言楚沒搭理,秀濃似是猜到這樣,耐心候在門外:「大人,你就開開門吧,奴在皇子府學了一手煲湯的活計,想著大人在外累得緊,便想做給大人吃。」
得,連四皇子都祭出來了。
盛言楚面上感動,半開著門讓秀濃進來。
昏黃的燭光下,一身粉嫩俏紅的秀濃顛著小碎步來到書桌前,放下湯碗也不著急走,拿起剪子挑了挑燈芯,故作體貼地笑:「奴原先在四皇子府做得就是這些挑燈伴讀的活…」
說著就要繞過來給盛言楚捏肩。
盛言楚一股惡氣湧上來,咬牙切齒地說:「你可知我家並不是富貴人家?我這一根蠟燭得用兩三個晚上,你一刀下去就廢了我好幾個銅板!」
秀濃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大人,我,我是好心…」
盛言楚繼續挑刺:「沒花你的銀子買蠟燭你自然不心疼。」
將手中的鴿子湯碗往前一推,盛言楚佯裝出一副吝嗇小氣的姿態:「這鴿子肉你是從我娘鋪子裡偷拿的吧?」
「是,」秀濃趕緊解釋,「大人,奴這不是偷,給家裡大人做吃食怎能是偷呢?」
盛言楚假笑一聲:「不是偷是什麼?誰知道你煲湯時有沒有饞嘴?」
「奴沒,」秀濃噙著淚扮委屈相,還拿柔弱無骨的手臂去蹭盛言楚的後背,就差環抱盛言楚。
盛言楚忙跳開,秀濃哭得跟淚人似的,跪下淒淒訴說:「大人怎就不信奴呢,奴只是想好好的伺候大人。」
你只是想拉我跟你一道沉淪,然後為四皇子賣命。
盛言楚不屑去拆穿秀濃,直接將睡夢中的盛允南喊了起來,指著哭哭啼啼的秀濃:「你去找個繩子來——」
又對秀濃道:「手這麼喜歡亂動,不如我讓人幫你綁了,你是四皇子的人,我不好打殺,那就綁著手塞柴房後院過一晚,小懲大誡。」
盛允南早就想整治秀濃,大半夜的見秀濃浪到盛言楚書房內,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找來繩子將秀濃一雙白皙柔嫩的手綁成了樹樁。
防止秀濃扯她那尖細的嗓子叫魂,盛允南又塞了口雜草進秀濃的嘴裡,柴房後院的門一關,盛家小院的狐騷氣味瞬間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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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盛言楚先去翰林院點卯,隨後坐轎子去吏部。
快到吏部時路被攔住了,跟在轎子邊的小吏膽戰心驚地敲敲轎窗。
「大人,宮裡來人了。」
盛言楚喉嚨滾了滾:「可說了什麼事?」
小吏八卦嘴抽抽,擔憂道:「大監說讓您去宮裡一趟,也沒提是什麼事。」
盛言楚深吸一口氣,老皇帝招他這個小小翰林官進宮不可能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