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玉衡是江南大府出身,老皇帝看在江南府的面上故而過問應玉衡的終身大事, 李蘭恪就更不用說了, 一來有少將軍的愧疚在,而來李家是帝師之門, 老皇帝和李蘭恪關係親密, 問婚嫁就像長輩問候晚輩一樣。
但盛言楚不一樣啊,雖說是狀元,但往年的狀元也沒見皇上追著問有沒有娶妻。
如果說底下的貢士們羨慕應玉衡羨慕的眼睛都紅了,那輪到盛言楚時,貢士們只恨下不去手將一對眼珠子摳出來往地上砸, 好叫老皇帝看看他們這些人, 他們也想賜婚吶!
皇帝賜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不出意外, 新嫁娘定是高門之後。
盛言楚是商戶,又是寒門,如今高中狀元已經是改門楣的大好事, 再添一房嬌妻, 此生足矣。
大殿上的人皆屏息靜候盛言楚的回話,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想看看老皇帝會給盛言楚擇個什麼樣的妻室。
盛言楚嚥了一小口唾沫, 胸口起伏了幾下,旋即長腿一屈跪倒:「臣未娶妻。」
殿中貢士們鼻息厚重,心中暗暗嘆氣,得,他們不僅要吃狀元酒, 還要吃喜酒。
老皇帝則笑著點頭撫須,正想著給少年配個什麼樣的外家時,盛言楚跪地突然高聲道:「皇上,臣有事要說。」
「你說。」老皇帝扶著內侍的手緩步往白玉階上走,在榜眼和探花那碰了壁,如今卡在嗓子眼的氣終於能從盛言楚身上出掉,可見老皇帝心情十分不錯。
盛言楚伏在地上的雙手收緊,脆聲道:「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老皇帝身子一頓,回頭時腳一崴險些踩空臺階,這一晃嚇得內侍官冷汗直流,殿中的百官看到這一幕呼吸都跟著費勁。
「皇上當心吶——」內侍官尖尖嗓音在大殿中焦急響起。
老皇帝咋呼地甩開內侍官的手,邁著步子走到盛言楚跟前,不動聲色的睨著腳邊少年半晌,盛言楚心中猶自惴惴不安,見老皇帝沒有像書中暴君那般怒斥他,想了想,盛言楚續道:「臣有難言之隱。」
這話就跟松樹上厚重的積雪忽然哐當一下往地上砸去,群臣登時議論紛紛。
「難言之隱?狀元郎莫不是那個不中用?」
「嘖嘖嘖,才十六之齡誒…」
「聽說盛狀元房中至今沒有留人,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定是了,男兒郎誰讀書時身邊沒個紅袖添香的美人?」
「這狀元郎倒也實誠,說出來雖名聲不大好聽,但若是受了皇上的賜婚,豈不是害了人家小姐?」
「對對對…」
盛言楚一口白牙差點咬碎,這些文臣怎麼不端壺茶去大前門茶館做說書先生去?說得什麼都什麼啊…
其實殿中不止文臣低聲議論,就連武將那邊也嘮叨個沒完,當然了,以聞人將軍帶頭的武將說得幾乎都是嘲諷盛言楚不是個男人的話。
而殿中的主角兒——貢生們,這些人就很有意思了,有人剛還嫉妒盛言楚嫉妒到發瘋,這會子卻對盛言楚充滿了憐惜,畢竟不能人道的狀元郎沒啥好羨慕的。
李蘭恪一對好看的眉頭直接皺成了墨斗,而站在盛言楚旁邊的應玉衡則是目瞪口呆。
老皇帝也傻了眼,咋舌間暗嘆少年性子太直,不想他賜婚找個旁的理由便是,何須將自己破爛底子往外掀。
「你起來回話。」老皇帝愛才惜弱,見盛言楚玉面姣好,老皇帝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真就不行?」
盛言楚強笑一聲,疲憊地解釋:「皇上誤會了,臣的難言之隱並非、並非…」
老皇帝耐人尋味地拍拍盛言楚的肩膀,飽含複雜地說:「朕懂,朕懂…」
你懂個卵子。
盛言楚心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