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鬆開盛小黑的牽繩,取來斗篷和氈帽,見趙譜瞪著眼睛驚愕的站在那,他過去磕了一下趙譜的頭,笑道:「你適才也聽到那幫商隊的話了吧,臨朔郡那邊連幾文錢的傷藥都難買!可見雪災有多嚴重,咱們既然聽到了風聲,那就趕緊囤些菜再說。」
趙譜「哎」了一聲,忙去後院推板車,盛言楚走過來叮囑:「等給我家買了菜,你們就去跟我娘結年帳吧,這大冷天的,我瞧著也沒商隊再進城吃飯。」
趙譜和木氏齊齊點頭,去菜市口的路上木氏還是覺得盛言楚的擔心有點多餘,嘀嘀咕咕的說盛家買那麼多菜又不開鋪子,光他們娘倆吃肯定會浪費。
趙譜卻不這麼認為,撇嘴道:「木嬸,你就聽少爺的吧,雪天囤菜總是沒錯的,若真的遇上了雪災,別說拿十兩銀子買大白菜,縱是拿黃金去買都有人願意出。」
木氏不過是嘴上叭叭而已,其實心裡慌的不行,見趙譜一車一車的往盛家小院地窖里拉圓滾滾的大白菜和蘿蔔,木氏心思一動,扭頭就去程春娘那支了年帳,然後買了半車大白菜回家。
板車進進出出的動靜引起了隔壁左右的關注,桂氏探頭問程春娘買這麼多白菜蘿蔔是打算醃酸菜不成?程春娘沒有瞞著,將盛言楚的擔心說了出來。
桂氏卻不以為然:「秀才娘你怕是沒在靜綏過過冬吧?靜綏隔幾年就會下一場大暴雪……沒事的,等個天雪就停了。」
旁邊幾戶人家原本想學盛家一樣去囤點過冬的糧食,然而聽到桂氏的話後,幾人退縮了。
程春娘笑笑沒說話,別人怎麼想的她管不著,她也不可能押著這些人的脖子去菜市口囤菜,若真的如桂氏所說靜綏不會出事,屆時她勸這些人家買菜豈不是勸錯了?
所以還是別管閒事才好。
小院子的地窖不深,藏了幾車蘿蔔和白菜後就滿了。
「光有菜還不成。」盛言楚帶著盛小黑跑了一趟柳家,此刻臉凍的發紅,盛小黑精力旺盛,不知從哪銜了只鴿子過來,正追著撲騰飛不起來的鴿子滿院子跑。
望著地窖入口都下了不腳,盛言楚將偏房開啟,喘著粗氣道:「娘,我剛跟表姐夫去城中糧鋪走了一趟,去了才知道糧食翻了兩倍的價錢。」
「兩倍!」程春娘驚恐交加,「莫非糧商得了訊息?」
盛言楚點頭:「糧商之間的訊息最可靠,他們既然敢在年關漲價,說明他們肯定聽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我估計臨朔郡裡的糧食怕是三倍,四倍都不止了。」
程春娘嚥了下口水,惶恐不安的結巴道:「我記得二十多年前出現過糧商猛的漲價,那時候村裡的人還嚷嚷的將手中的糧食趁著高價賣出來,大家都想貪這個銀子,就把家裡的糧食全拉去買了,然後……然後沒過幾天就鬧起了蝗災……那一年餓死了不少人呢!」
盛言楚唏噓不已,邊聽邊將偏房裡的東西清理了出來。
「娘,你別怕,我已經在糧鋪訂了八袋米麵,等晚些掌櫃的會送來。」
程春娘一想起幼時蝗災吃過的苦,立馬道:「八袋哪夠!」
盛言楚眉頭緊鎖:「我何嘗不想多訂一些,可糧鋪沒有哇,還好我去的早,我若慢一步,別說八袋,一袋都難求。」
程春娘臉色倏而變了。
天快黑的時候,糧鋪的小廝才姍姍的將八袋米麵送過來,盛言楚有心的檢視了一下,一看火冒三丈。
「我訂的是白麵,怎麼全換成了雜麵?」
小廝支支吾吾:「盛秀才……實在是鋪子裡沒白麵了,您就將就著用吧。」
程春娘捻起雜麵一聞,潮哄哄的,頓時氣哭:「這面裡摻了水,這不是成心欺負人嗎!」
盛言楚鐵青著臉,又去看米,還好米是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