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巴柳子見到他總是喜歡躬著身子,明明挺壯挺野的一個爺們愣是在他面前縮成了膽怯的山林村夫。
「巴叔, 還真的是你!「盛言楚一把將在巴柳子腳下齜牙的盛小黑抱過來, 大喜過望道,「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原來真的是你, 你不是去南域了嗎?咋回來了?」
巴柳子面上略過幾絲高興, 迭聲道:「是去南域了,做了點小生意, 這會子搭船準備去西北,等過了冬再回來。」
盛言楚有些失落:「我還以為你要回懷鎮呢。」
「先不回了,等年底的時候我再回來看你,今晚若不是聽到狗叫聲,我原是不打算下船的。你這狗機警的很, 叫聲嘹亮,我憑欄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後來我一想你如今是秀才,指不定就在縣學讀書。」
盛言楚擼了擼盛小黑的腦袋,笑道:「巴叔好眼力,這麼暗的天隔老遠還能看到我。」
巴柳子上前半步,目似劍光掃了四下一圈,見來來往往的人堆裡沒能看到自己想見的人,袖口下的大手不禁握成拳,指節泛白。
盛言楚心思活泛,嘴角一彎:「巴叔餓不餓?」
巴柳子心裡藏著事,哪裡吃得下,便搖頭,話鋒一轉,問道:「這麼晚了你在碼頭幹什麼?不怕你…娘擔心你?」
「走吧走吧,先去吃點東西再說——」盛言楚避而不答,岔開話題道,「左右等船開走還要一個多時辰,我帶你去吃點好的。」
盛言楚將懷裡的盛小黑放到地上,雙手拉著巴柳子往自家鋪子走。
巴柳子笑了笑,任由盛言楚拉著,黑暗中,盛言楚似乎摸到巴柳子腰間一塊硬硬的東西,等到了光亮處,盛言楚多看了兩眼,發現是一把斜插的短刀。
盛言楚沒做他想,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春娘鍋子鋪前。
在鋪子裡端茶送水的趙譜見盛言楚和一個高大的男人有說有笑的過來,立馬將手中的布巾往肩上一搭,朗聲對裡邊的柳安惠夫婦喊:「楚哥兒領客人進來咯。」
程菊麻利的騰出一張乾淨的小桌,柳安惠往桌上放了盞小火爐,又往火爐上端了鍋鮮香四溢的湯底,只待客人坐上後再點需要汆燙的菜餚。
「春娘鍋子?」巴柳子略識的一些字,站定在鋪子前,驚訝的看看鋪子又看看盛言楚,如此反覆多次才忍不住下定義。
「這食肆是你娘開的?」
言語間道不盡狂喜和驚愕。
那個見他都不敢抬眸,說話輕輕柔柔的女人竟在碼頭這等魚龍混雜之地開了吃食鋪子?
「是啊,」盛言楚笑眯眯的回過頭,「巴叔進去坐坐吧,保管你吃了一回就忘不了那種麻辣鮮香的滋味。」
巴柳子攥緊的手鬆了開來,笑意纏綿的看著鋪子,微偏過頭跟盛言楚說話:「你娘開的鋪子,我自是要敞開吃一頓,走,等會記得將鋪子裡好吃的菜都端來……」
說完,巴柳子哈哈大笑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盛言楚怔了一下,旋即笑著搖搖頭。
一年不見,還真的要刮目相看,若時間倒退一年,巴柳子絕對不敢這般張揚的走進他孃的鋪子,定會囁嚅的說『算了算了,我就不進去了』。
鋪子裡此刻坐滿了食客,巴柳子坐在臨窗靠船的那面牆。
當初修繕鋪子的時候,盛言楚故意將面向碼頭的那面牆給砸穿了,掛上牌匾後又做了一扇推拉式的落地大窗,眼下初入夏,落地窗的木門支起撐在外邊,白日裡木門上會晾曬很多小魚和小蝦。
「你娘呢?」半飽後,巴柳子剝了一顆新鮮碩大的荔枝咬著吃,笑著對盛言楚道,「這麼大的鋪面,還好請了人幫襯,不然等你去了書院,你娘定要累的趴倒。」
荔枝是程有福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