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時三刻,前來收卷的書吏在軍衛的陪同下,將收起來的考卷送至貢院後邊的批閱考官手中。
交了考卷,考棚前的鐵鎖終於被開啟。
門一開,盛言楚立馬雄赳赳氣昂昂的撩起布簾快步走出考棚站到隔壁門前,他倒要問問隔壁這男人和他有什麼仇什麼怨。
關了三天兩晚的秀才們跟洩了閘門的洪水,嘩啦奔出考棚,一時間,貢院青石板上坐滿了借著乘涼空閒互訴鄉試考題難易的秀才們。
隔壁男人緊跟著走了出來,一見門口站著興師問罪的盛言楚,男人眼底閃過輕微的慌張,旋即鎮定的笑開,腆著臉沖盛言楚笑。
被盛言楚用炭石砸青的眼角眯得看不到眼褶,想來當時十分的疼,可這會子卻要裝出一副笑意晏晏的樣子,滑稽又醜陋。
「嗐。」男人擺出愧疚的樣子,跟盛言楚瞎扯皮:「小兄弟千萬別往心裡去,那晚我的筆——」
盛言楚仰頭望著男人嘴角虛偽的笑容,壓低聲音切齒道:「你我心知肚明,你別跟我說什麼筆,若不是考棚鎖著,我第一時間就會將掉進小陰溝的紙塞你嘴裡信不信!」
男人臉色瞬間黑沉,盛言楚勻平氣息,口吻似凌遲的刀一刀一刀的刮著男人的血肉。
「事不過三,你已經踩了我兩回底線,倘若接下來兩場你還無法無天的騷擾我,你可別怪我盛言楚仗勢欺人!難不成就準你用這些卑鄙陰招?堂堂男子漢一門心思花在後宅手段上,你也配做男人?簡直可笑,可恨,可憐!」
男人被罵得一時神色不穩,險些從臺階上摔下來,背靠長青樹坐著的一書生拔高聲音:「杜兄,你在和誰說話呢?臉色怎麼那麼差?快過來歇息歇息。」
杜開掏出帕子抹了抹被盛言楚嚇出的汗水,借著同窗給得臺階欲往樹下走,卻見盛言楚緊跟著挪動步子擋住處路。
杜開惱羞成怒:「你罵也罵了,還想如何?」
「真要計較起來,我的眼睛砸成這樣,你不該負責?」
盛言楚抬眸去看杜開淤青的雙眼,森然一笑:「今日我倒是見識了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你既跟我扯眼睛的傷,那我就跟你好好嘮嘮我那燒了一個大窟窿的布簾!」
說完,盛言楚不由杜開分說就拉著杜開往旁邊走,兩人出格的動作瞬間引起四周秀才們好奇的旁觀。
杜開哽著脖子粗紅,雙手合十小聲求饒:「我知道錯了,求求小兄弟放過我這一遭可好?」
這會子第一場鄉試才結束,若在貢院鬧起爭執,吃虧的只會是他杜開,而盛言楚背靠郡守府,此時動動手指就能將他拿捏的透透的。
盛言楚譏誚的冷哼一聲,將杜開往十一號考棚門上用力的摔過去,杜開頭措不及防直直的磕在木板上,頓時鮮血直流。
「我的天老爺,盛言楚將人打流血了!」
大樹下不知是誰指名道姓怪叫了一聲。
盛言楚猛地回頭,卻見裘和景從人堆裡揪出一人,隨後正義凜然的將人往前一帶扔到空地上。
「盛小秀才,適才是這人亂喊。」
盛言楚睨過來,趴跪在地的男人正是之前喊杜開過去乘涼的人。
「你們是一夥?」雖是疑問,經盛言楚的嘴,卻是肯定的語氣。
男人膝蓋摩擦在地疼得緊,裘和景不知輕重,這會子男人只覺被裘和景桎梏在背後的雙手手腕淤青了一大圈。
「什麼一夥?」男人裝傻。
盛言楚眼神微動了一下,佯裝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緩緩笑開:「既不是一夥,你且給我閉上嘴,我不過是揪一個害我的人對證罷了,你急什麼?急著喊大家過來看看我有多惡毒?還是想借大家的眼睛冤枉我跟郡守大人在鄉試期間私下牽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