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娘——」月驚鴻雙手緊緊扒著屏風,重複一聲道:「你趕緊起床,你娘等著你帶她去菜市口看砍頭呢!」
盛言楚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手邊的枕頭甩了過去,月驚鴻跳著腳忙往外跑。
屋裡,盛言楚邊穿衣裳邊吐槽他孃的惡趣癖好。
十一月初九,菜市口那條街擠滿了老百姓。
午時一過,盛言楚一行人行至一旁看時,官差早已將兵部左侍郎的女婿周松壓到刑場跪下。
周松三十來歲的樣子,此時面如死灰髮髻髒亂,嗓子眼大概是在牢獄中受了刑,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
行刑的高臺下,盛言楚看到一個身披喪服的女子掙扎著想爬上來,可惜周邊有御林軍監斬,女子手還沒搭上高臺就被御林軍狠狠地踢了下去。
那女子踉蹌兩步後,繼續往臺上爬,一次兩次踢下去後,御林軍不耐煩了,抽出腰間的劍照著女子的手指砍去。
「啊——」程春娘驚悚地捂住臉。
一聲慘叫後,女子十指滾落在地。
血腥味很快流躥出來,圍觀的老百姓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望著在地上痛得打滾的女子,程春娘緊捏著盛言楚的手,聲音微微發抖:「楚兒,你以後做官切莫犯事才好,不然為娘我和這女子下場怕是……」
「娘。」盛言楚喉嚨滾了滾,輕聲安慰他娘,「我不會做蠢事的,娘放心。」
程春娘『哎』了聲,卻再也不敢抬眸去看高臺上的周松,只一味的低頭絮叨:「聽甜水巷的人說,此人是咱們臨朔郡的老鄉來著,這回犯了案子,不僅自己遭罪,還連累了臨朔那邊的族人,好像你義父已經下令禁了此人五服族人三十年的科考……」
盛言楚眼神諱莫如深,三十年不許科考,這是將周氏一族的命脈給一舉端掉了啊。
不過此事由不得他去同情,周松在貢院陷害考生而得以步步高昇,這樣的人渣敗類砍頭算便宜了他,用應玉衡的話說,該千刀萬剮了周松才能慰藉在貢院慘死的書生們。
高臺上,劊子手咕了口烈酒往大刀上噴,跪在冰凍地上的周松臉一下子變了色。
「爹,救我——」周松猛地掙紮起來,衝著人群某處嘶吼,脖頸青筋驟起:「爹,您得給我報仇哇,蓉妹肚子裡還有我的孩——」
『子』未落下,中堂上猛地往下扔了一隻亡命牌:「斬!」
盛言楚微側過身子擋住程春孃的視線,只見那劊子手手起刀落,亮錚錚的刀在盛言楚晃了晃後,周松的頭顱滾落到地。
被御林軍劃斷十指的女子登時尖聲嗷叫,下一息不顧周圍百姓的拉扯猛地撞向高臺,母子倆的血染紅了一地雪花。
慘絕人寰的一幕使得現場老百姓冷汗涔涔,有膽小的睨到周松脖子上碗大的窟窿後,當即彎下腰嘔吐起來。
程春娘躲在兒子身後捂著臉偷看,又刺激又害怕,盛言楚似乎顯得比尋常老百姓要鎮定的多,當然了,如果能忽略掉他那雙失神發呆的眼睛就好了。
「姐,你看那——」月驚鴻是一行人中最淡定的,只見他手指向高臺,低聲道:「狗將周松的頭叼走了!」
盛允南不敢睜眼看,以為月驚鴻口中的狗是盛小黑,下意識的去拽手中的繩子,卻發現盛小黑昂著頭定定地看著高臺上猩紅的屍肉。
「叔,叔,你快看小黑。」盛允南被盛小黑嚇到抽噎。
盛言楚趕忙接過狗繩,用力拉住盛小黑的腦袋,這才阻止了盛小黑跳上高臺啃食,盛小黑攙得直流口水,仰頭狂吠了幾聲。
這時,高臺上的狗聽到動靜後猛地往人群中躥來,這種情景在刑場上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然膽小的老百姓還是慌了神。
大狗含著慘兮兮的人頭往這邊奔過來時在雪地上拖起